“生气是有点,但不全是。”随翩摇头,“我不认识她们,说到底只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她们怎么看我,怎么说我,我没办法的,也不好多说嘴。”
“她们会当着我的面都不顾及得这么说我,便是因为私下对我没什么敬意,自然我一个缠小脚的旧妇女是当不起她们的敬,她们的敬是给大先生的,可是余芳,你说,要是大先生对我稍微有一点敬,她们还会不会这么不敬我这个有大先生的敬的人?”
所以随翩在生谁的气呢?
自然是大先生。
站在门口的章寿听着屋里传来的对白,突然没有一点敲门说话的意念,或者说勇气了。
哪怕他再是不承认夫荣妻贵的老想法也不得不承认,随翩的的说法不是没有道理的。
像安朱这种依附于别人的人,外人对她的态度只取决于她依附的那个人对她的态度。
而章寿吗,连箱底箱盖分别放干净和肮脏的衣服这样的绝招都想出来了,只是为了少跟安朱说几句话,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对安朱,绝对不能算是尊重的。
安朱当面受辱,无论如何不能说他是全无关系的。
可是叫他对安朱嘘寒问暖吗,伪造一段温暖婚姻的模样吗?
前面十几年他都做不到,到了如今,他依旧是做不到的。
感应到他的身影离开安朱的房门口,随翩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走了。”
“嗯,我知道。”安朱应道。
只是那双似乎无喜无悲的眼中,忽的滚出两滴水来。
“大师母……”这两滴水却把余芳吓了一条,
“无事,我无事。”安朱抬手擦掉眼泪,沉沉地顿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