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不管在哪里都负责文字记录。”
“你的世界和这个比起来——”老人比划了一下,示意我他当下所处的空间,“怎么样?有没有这个好?”
我想到我来之前的那个世界,那里有金色的夕阳下的柳树,有微波荡漾的沉静蓝色河流,但也许我一直都是错的,也许和那个比起来,的确是这里更好。
“你说过,”我回答,“这里是最好的。”
老人仰躺在那里,盯着天花板,而我一直握着他的手。“别的世界有太多人了,我想。”
“没错。”
“我们在冰川世纪之前也是如此,”老人回望我,眼神平静而清澈,和我所见过的大部分人不同,“现在更好,我们住在先辈留下的巨大图书馆里,在新的遗迹上努力工作,这样的局势要持续至少几百年。”
我不发一语。窗外是黄土地,一望无际的黄色平原,劫后余生的人类花了一百年时间从南极步行到这里,一路上留下大大小小的城市,大部分居民一辈子的任务就是带着他们的行装到处漫游,开挖新的遗迹并居住其中。任是这样,他们是不可能走遍整个世界的,因为黄土地太广阔了。
在北方,有一片来历成谜的森林带,高大而阴暗,远看像乌压压的云层,又像世界边缘绵延不绝的城墙。据推测它环绕全球,宽度大概是从蒙古到北回归线那么多,当然是以我的经验面前这位老人林赛。路德维希的描述估计而成。这片森林令人绝望,林赛说,在他的早年,估计要四分之一年才能横穿一次,这是建立在一年大概是我那边的两倍长的基础上的。
“人太少了,”林赛。路德维希用令人难以听清的声调说,“人是那么小,又那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