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红杏倒是没加入这个问候行列,这些天基本都在,关切地问了句喝不喝水,简凡摇摇头,人有点虚弱、眼晴有点呆板,那份笑容从脸上消失之后,就是一副虚弱无力的呆板。臂上的枪伤、脸上的擦伤,胸前那颗子弹被防弹衣挡住了,不过却断了一根肋骨,这一次实实在在伤痛可不是从到大哪一次打架蹭点皮肿个包所能比拟的。
“简凡,看我们给你带什么来了?”梁舞云说着,捧着一大束玫瑰。秦淑云把一网兜营养品一样一样放出来,麦片、高乐高、高蛋白几种价格不菲的牌子,边放边得意看着床头柜上的花瓶,确实有几分得意,石竹、月季花、水仙花、兰花、以文竹、满天星好多种花,地上还放了几种,所有的加起来都没有三人拿着这几束玫瑰娇艳。
“谢谢……”简凡眼晴亮了亮。单手接着花。
“拜托,有点精神气好不好?以前那个简凡可从来不会说谢字啊。笑……笑一个给姐妹看看,就跟在基地调戏我们四个一样……记不记得你怎么欺负我的,活这么大都叫我美女,就你给我起了个土匪外号,搞得咱们一届同学都知道了,就没人记得粱舞云,肯定没人忘了匪女外号,我现在都发愁嫁人啦……记得她吗?肥妞肥妞最后叫成肥牛了,都是你干的啊……”梁舞云大大方方说着,试图把气氛引向轻松和缓和,说起了旧事。一说起这摊烂事,本来有点恻然的牛萌萌和秦淑云也忍不住笑了。简凡也再一次笑了,笑意深了几分,有点歉意地说着:“对不起啊,昨天裘刚来了还问起你呢。其实大家当时都挺喜欢你的,特别是裘刚。”
“咦哟……你可给我找了个好下家。”梁舞云几分讶色、几分寒意的故作姿态,牛萌萌和秦淑云顿时也掩鼻而笑,那位裘刚长相可有点不敢恭维,当时同学里都叫“缸子”,差不多是上下一般粗的意思。
这么一说,几个女生又是八卦了一番,把裘刚搭配梁舞云、隋鑫暗恋秦淑云评判了一番,简凡自然是和杨红杏搭配,最后牛萌萌暂时没主。被梁舞云硬给拉配了一个猛男肖成钢,这一番拉郎配拉得仨女人笑的前俯后仰,倒有越说越般配的意思了。
笑了,笑了,杨红杏投了感激的一瞥,醒来的这两天一直有点沉闷。自己和简凡之间有那种戚戚之感了。有时候却不像梁舞云这么随便。一说到了练基地,一说到了刚参警的那段最快乐的时光,几个女生轮番数落着指摘着当时简凡是个什么样子,说着吕教官、说着哪位有点出格的同学,说着一群人当时在九鼎打架的事、又说起了杨红杏串联两宿舍八个女生连摆鸿门宴结果把自己赔进去的事,四个女生开心地笑着。直把这种快乐的心境感染到简凡的身上。
向来不把拘谨和矜持当回事的粱舞云甚至于还拉着简凡靠在床边,装模作样地要给英雄来个合影。
一个人来了还不过瘾,倒把准备好的数码相机给了杨红杏充当摄影师的角色,看着简凡弱弱的笑着,杨红杏倒不介意给三位倾慕、崇拜兼羡慕的死党来了张不伦不类的合影。
欢乐持续着,都没有提及刚刚发生的事,只是都是对往昔同学时光的回忆中,简凡偶而会插一句嘴话渐渐多起来,直到护士来换药打针,杨红杏才领着仨死党告别,把这仨直送到了医院门外,其实说起来,记忆中那个一脸阳光的简凡,那个好吃好做爱玩爱闹的简凡变成了这样子。总是让人有唏嘘不已,都说警队这个大熔炉能把人的性格重铸,只不过在四个同学的眼里心里,倒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送走了三位,杨红杏再回病房的时候却是微微怔了怔,轻轻地踱进病房的时候,猛然地看到了刚刚还笑着的简凡头侧着,掩饰似偷偷地抹着泪,心里的忧伤掩饰得住,可衣袖上那湿湿的一角那么明显。
轻轻地上前,看着脸上几分苍白、神态几分孱弱、眼神几多忧郁的简凡,杨红杏几分怜爱地握着那只没有伤的手,有点冰凉,暗生的情愫流淌在心间,弱弱地很自然地把手贴在面颊之上,感受着那手心、手背逝去的温度。
“又在想张杰了?”杨红杏轻轻地问。
“没有。”简凡嘴角微微笑笑,勉强笑笑。
“撒谎……我从眼睛里看得出来,”杨红杏笑了。
“这些天我听到的不都是谎言吗?医生说我很快就痊愈,其实反过来理解就对了;我爸妈说他们很自豪,其实他们很担心;领导来了很关心,其实他们很漠然;咱们队里同事是真关心,却又装得若无其事,生怕我问起张杰;舞云她们三个那么高兴,其实也是装出来的,她们心里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