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平时怎么把钱给他们。”杨伟问。
“一般有一个总的联系人,就是这个时间段的代班班长,我们先坐着车过去和他们联系,把钱直接给了人家,多少辆车清楚,人家安排你什么什么时候过站,然后我们再通知车队这个时间以前,到这里排队,到时候统一过站……”
“正常交得多少钱?还必须在这儿交?”杨伟看来是要弄清楚黑车的这个事的前因后果了。
“不一定,管理费、服务费由煤运公司代收、税是直接挂在煤矿、嗯,还有基金、代缴反正乱七八糟十几项,一吨煤如果出省的话,差不多200块钱,如果不出省直接在市内使用,得一百四十多,这些钱可以在全市任何一个煤焦管理站交纳,但大部分都逃税逃费,这是全省向南的最后一站,正常情况下要查验你的所有票据,未缴清的要一次全部交清,出了这个站再行20多公里就是省外了,一路畅通无阻,非产煤省没有煤焦管理站这一说。”贼六解释道,这煤是省里的特产,但煤管站和煤煤炭管理办法,也是这个市的特产,土政策,严格地说没有什么法律效力。其实就市政府本身把一些不合理费用加到煤里,虽然合理,但说到底也是不舍法的。
杨伟若有所思地问:“全部正常交费过后,司机手里还挣钱吗?我的意思合理合法地把煤运出去。”
“哎哟,这够呛……比如拉二十吨煤,省外用户的收购价,比全额纳税费后高不过一百块左右,这么算一吨载重20吨的大车如果正常拉运,不过两千块钱的利润,刨去油钱、车辆损耗、人工,这两千基本不够大,如果超载的话还可以多少挣点钱,也没多少,但如果逃了税费,就要多出一两千的收入了,再加上超载的,对运输户来说,这就可观了。所以,除了一些自己有车队的大型企业能承受得起,一般散户,都逃税费。要不车都坏了,本钱还没有挣回来,多亏呀。”贼六这脑瓜倒也不笨,一样一样说得有条有理。
杨伟理解了:“噢,看来社会上流行的话还是有道理的,苦了挖煤的、富了倒煤的、肥了收黑的、亏了用煤的……我说这事,就没人管?没出过事?”
“出过,出也是他们出事,这是地方土政策,好像就收钱也不犯法,一查着收黑的煤焦管理站人,就两办法,罚款、开除,经常一批一批开除,最多的时候一开除就是一个班,二十几个人。”贼六说道。
“都开除了,还敢干?”杨伟更诧异了。
半天没说话的轮子接了句:“咂,哥,这你不懂了,来这儿上班,就是冲着开除来了。”
“哟,这话新鲜啊!什么意思。”杨伟笑着回头看轮子。
“谁能被开除了,说明胆子够大,也说明开除以前,早捞够了呗,现在咱们凤城,有人愿意花十万块钱,来这个当临时工,人家说了,干一个月就够本,剩下的都是赚的……人家单位这罚款,是以万为单位罚,我听说,一个小班长出事了,单位罚款,直接罚十万,你听说过没?可还就没人交不起。一说开除,这里头根本没人闹事,反正都收了不少,立马就卷铺盖走人,都不在乎,兜里有钱了,回头干什么不成?知道咱们市里新开的那个天源酒店,老板原来就在煤站的班长,一开除直接就成老板了。”轮子笑着解释道。
“呵……妈的,够黑啊,哎对了,大炮走了,谁接他的班。”杨伟问道。
“不知道,手下原来那帮联系的也少了,中间人很多,都叫耗子,有了空子,立马就有人补上了,这煤管站只认钱不认人,只要你是熟人介绍过来的,他们收了钱放了车立马两清,就白天见了人,人家根本不打招呼,就跟不认识一样。”贼六说道,这段一直忙表哥的事,这些事还真不知道了。
“煤耗子……哈哈……这个名起得好!……走,时间还早,咱们今天看一晚上,看看到底有多厉害,轮子,你一会开车,我和六儿找个地儿看着,你把车停到高速路口,我们打电话再回来……”
杨伟说了句,驾着车往前走,轿车在煤站却是不拦的,过了煤站不远,三个人停下来又是瞎扯了一通,接近零点的时候,杨伟带着贼六在离煤站不远的高地找一个观察点,架着红外线望远镜基本可以看得清场景,不过奇怪的是,根本没有什么动静……
……
“看看……哥,开始了……那个人就是个耗子……”
杨伟按着指示,看着一辆不起眼的羚羊车刚过煤站就停下来了,煤站里出来一位穿制服的,不紧不慢地上了车就像换班回家一样,不过看不清车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