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熟练的矿工一拉闸那鼓风机跟直升飞机的螺旋桨样,轰轰轰地转起来,这矿洞就成了风洞,跟一个大油烟机一般,这硝烟不一会便吸得干干净净,全部从风巷里走了。杨伟一出硐室,这身上穿着棉袄都觉得凉飕飕的。
然后就是刚才爆炸过的地方,这煤块、煤面都顺着铁镏子呼拉拉早溜进了巷车,十个巷车倒有五个已经自动装了个半满。杨伟愣神间,那十几号矿工使锹一拔拉,工作面里炸开的煤层大大小小的煤块便哗哗地往外走。
一辆、两辆……眨眼间这十辆巷车……
待挂到缆子上,调度室一声令下,那十辆巷车便缓缓地朝洞外开去……
那煤车出洞的一霎那,不知人群里是谁喊了一声:出煤了。
然后就见一干拴马老爷们举着手,叫着跳着互相抱着喊着。陈大拿也激动地忙调调了摄录机,把这个场面记录了下来……
车里,薛萍靠着车后座,两行清泪流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是喜极还是悲伤……那黑色的石头看起来一点也不起眼,两年了,为了它,丈夫把命送在这里、为了它,她只身来到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当起了歌城老板,一直就盼着有一天把这个煤矿开起来,把自己输掉的身家重新找回来,这是支持着她一直拼下去的唯一信念……现在,回来了,她却觉得有点淡淡的失落……自己心里倒有点怀疑,我追求的就是这些吗?
与薛萍不同的是陈大拿,心里乐得能把拴马山上冬天的树儿全开了花,一边录像一边心花怒放地想着:发财了,发财了……咱也有实业了……老话说咱山西这产煤地是炮声一响,黄金万两,我以往后可真得日进斗金了啊……
“嗨,杨伟呢,妈的这么大事,这小子钻那快活去了吧!”陈大拿一下想起了这正主,就问调度员。
“你说我们矿长呀!……不是在井下吗!”调度员说道。
“嗨,怎么让矿长下井呢。那可是个愣头青,根本就没干过这事……”,陈大拿吓了一跳,这前两天才给杨伟花钱办了个矿长证,其实也就是让他挂个名,这井下这事,可不是弄着玩的。“快快快,把他叫上来。别让他在下面捣乱。”陈大拿说着。妈的,这混球从来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给他根大绳,他敢把自己吊在树上扮神仙。
“好!我马上叫……”调度员忙叫开了。心里却不以为然,切,矿长还能不懂生产。我们矿长一看就是内行,那模样不用打扮,看着就像矿工。
叫了半天杨伟却不上来,直到又过了一次放炮的瘾才和矿工们相跟着回到了地面上,陈大拿大呼小叫地迎上来,问东问西,还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杨伟,好像只怕他身上缺了个零件似的。问得杨伟烦了,这满脸依然黑乎乎的杨伟呲着白牙,张口就骂了一句:“问问问,问逑呢,我是矿长你是矿长!”
这话就把陈大拿咽了个半死。妈的,你这矿长证还是老子掏钱给你办得。陈大拿恨恨地骂了一句,你个白眼狼,我还董事长呢,这矿长不我封的你。
“切,还用你封,不封我都会,就逑摁一下开关,放一炮这哗哗就出煤,比逑找个女的打炮还简单……这打炮还得脱衣服脱裤呢……”杨伟满脸煤黑,咧着嘴说道。背后的李林和几个矿工都哈哈都笑了起来,矿工们之间经常就是满口流氓话,倒觉得这杨伟就是当矿长的料。不过却把一身光鲜的陈大拿弄了个大红脸。
不大一会儿,这杨伟连衣服都没换,看见了薛萍和红梅两人,把两人引到的自己的矿长办公室,其实就一个用彩板封闭的一个房间,这段时间,整个煤矿的宿舍、办公区全部用彩板架成了活动房,这是地方煤矿通用的办法,不但经济实惠关键是施工快。杨伟一见两人,就是兴奋地大吹井下什么什么机械、什么什么巷道、什么什么爆破,那光景跟个老矿工说历险记一般,听得两女同志眨巴眨巴大眼,……嗨,敢情你说,这煤矿根本没有别人说得那样可怕,像游乐场不成,看把你玩得高兴的……
却见陈大拿嗤了嗤,不以为然。这表情太明显,明显是嫌杨伟骚包,那杨伟就乘陈大拿不备,伸着个大黑手就往他脸上抹了一把,没等陈大拿反应过来转身就跑出办公室去洗澡了,那后头却是两女的看着陈大拿半边黑脸笑得花枝乱颤……
……
天厦办公室里,看完经过的陈大拿兀自笑着合上了摄录机,昨天的一幕一幕仿佛还是眼前,终于了了两年的夙愿。
这两年,煤炭的价格像吃春药一般一个劲往上涨,就没停过。几年前,这煤矿效益都不怎么样,那沫煤一吨十块钱都没人拉,现在,全球性的资源紧张,全国性的电力紧张,拉动了煤炭价格的飞速增长。沫煤时下都涨到了一百多一吨,连洗煤厂废水里沉淀的煤泥也能卖六十块一吨。那块炭价格就更是天价了,从原先八十块一吨已经涨到了六百多,而且看现在这劲道,还得往上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