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兴阿忙道:“郡主娘娘教子有方。是小人唐突了。”忙按下不提。
十六又另想办法,这日趁着雪晴日暖,在船头设了一张暖榻,上面铺上厚厚的波斯绒毯,摆上一张矮几,几上放上一个棋盘,旁边用暖炉焙着温酒,请了李煦过来陪书致下棋。
两人在船头对坐饮酒,吹着冷冽的江风,远眺聊天,观景下棋。江上无遮无拦,视野极为广阔,极目望去,柳岸远山、原野苍穹,尽收眼底。全都是些不加斧凿的原始风光,倒跟城市的人文景观大不相同。
书致方才觉得有了些意思,对李煦笑道:“在京城住久了,我倒成了井底之蛙。”
“二爷跟着皇上,日后有的是离京办差的机会。”李煦恭维道。
两人一面下棋,一面交谈起来。
李煦比他们年长几岁,在内务府当差多年,经常往返于山东、北京、盛京一带,原本也是见多识广。但到底是受内务府包衣出身的限制,身上多少还是有些.......说得好听是谦卑恭逊之气,说得难听就是奴才气。
书致只能跟他谈些仕途经济、人情往来、官场新闻之类的话题,说到历史典故、古代逸事、文章诗词,李煦就明显不感兴趣了;每每聊到宫廷、皇帝,李煦又常爱用一些“皇恩浩荡”、“仰承天恩”之类的词汇。
书致心想,曹寅就从来不会这样提到康熙。这个家伙虽然比谁都忠诚,恨不得掏心掏肺、肝脑涂、废寝忘食地报答康熙的知遇之恩,但是嘴上一向是飞扬跋扈、嬉笑怒骂、谁都不服的。
这样一想,书致想来不禁有点怀念曹寅。倘若是他在这里,两人吹着江风聊着天,听他张着一张狗嘴,阴阳怪气地损人,岂不比现在这样有趣多了?
又由此联想到雅布。也许是因为人以群分的缘故吧,书致觉得他身边的朋友好像都挺有骨气的,属于这个时代少有的尊严阈值很高的人。
雅布这家伙出身皇族,自然比曹寅更加傲气。他和书致一样,都是亲贵出身,没有像曹寅那样从小领受皇帝恩德,跟康熙就是很正常的君臣合作关系,类似于后世打工人遇到了个好老板,所以尽力为公司办事的感觉。
至于纳兰成德,e.......
他哥的成就来自于民间,而不是官场,是这个时代罕有的完全不用靠皇帝赏饭吃的那种人。
“二爷可是在想阿寅?”李煦见他不说话,主动笑道,“他们走陆路,想来该到大同了吧?”
“是啊。”书致摸摸下巴,奇道,“他以前总觉得别人伺候皇上都不周到,恨不得连官儿也不做,就日日守在宫里。这回也不知是怎么,竟然愿意出来办差了。”
书致原是随口一问,没有指望对方回答,不料李煦一口笑道:“定是为了他妹子的婚事。”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