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浅张着嘴巴吃惊。
“过来,”姬昭拉着水清浅的手,亲自把腕镯给他扣好。“好生养着。”
“我我我……我都多大了还带腕镯。”水清浅结结巴巴的,又高兴又有点臊,别看他厚着脸皮缠官家帮他要回珠子,现在他家阿昭哥哥郑重其事的把海珠还回来了,此时此刻他也觉得脸上发红发烫。当然,不好意思是一回事,让水清浅把海珠再往外推,这大方是怎么也开不出口的,哼哼唧唧的左右言他,“只有小时候才带项圈和手镯呢……那,我那儿还有两串五彩软玉,我我我跟你换。”
姬昭笑了,就势捏了一把脸蛋,“行了,我还缺你那两块玉?”姬昭原先没以为这珠子珍贵,收也就收下了,后来知道真相就决定还给他。本来也没着急,可鹭子这次昏倒跟两颗珠子离身真没关系吗?姬昭不敢赌,反正知道水清浅出事,他就尽快来了。不过,关于这个珠子引起的小风波,姬昭忽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跟父皇说过什么了?”
之前的流言,姬昭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去解释,未免显得小人心肠。有时候就是这样,本来是个屁事儿,解释了,就好像另有猫腻。另外,姬昭想在中枢站稳脚跟拓展人脉,总得干点什么展示手腕,督河官是辛苦了点,但横跨四部司,换个角度想,机会难得啊。辛苦没白费,前些天,嘉佑帝跟姬昭谈心,挺好,爷儿俩目的一致,感情越发夯实了。
“我能说什么吖?”水清浅摆一副嫌弃的样子,“是你自己那个妾做事不靠谱,我只是告诉官家,他眼光不行,我才不要他给找媳妇呢。”
姬昭一滞。看进水清浅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真诚依旧,清澈如昔,再也忍不住伸手把这只小鸟揪到自己跟前,额头抵着额头,无声道——谢谢。水清浅顺势双手搂住姬昭的脖子,挂在他家昭哥身上,俩人谁都没开口。
姬昭回帝都之后,有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娶媳妇。根据世俗规则,姬昭这也算大龄单身男青年,婚事对秦王殿下已然非常重要,因为娶了正妃就等于成了家,开府建牙就是立业,成了家,立了业,在世俗的概念里就是长大成人,成熟有担当,可以被委以重任,比如立国储、比如治天下,虽然这荒谬的因果关系跟姬昭的真正实力没扯上半点关系。
成亲是水到渠成的,默许的人选是他母亲的姨表妹家的孩子,崇阳伯家的嫡长女,门当户对,亲上加亲,早在两年前两家就已经有了默契,一切只等姬昭从南疆回来。去年年底姬昭终于定下要回程日子,可谓万事俱备,可没等启程呢,一声噩耗传来,那位姑娘不知怎地冬日里一场大病,没了。
好吧,以姬昭的条件,再说一门亲也不难,身份地位摆在这里,门当户对加年龄合适这两条下去,范围就小了很多,有出身明摆着,候选人的品行才情大致靠谱,秦王殿下不会特别看重这个,毕竟他不是贪恋风花雪月的毛头小子。待圈定人选,只要他点头,女方应该没什么好嫌弃他的。姬昭甚至都不在乎妻族是不是真有实质的助力,秦王殿下手中实权不少,势力太强有时候也不是好事,太具威胁感,他还不是皇储呢。
结果,就是这么宽泛的条件,从今年年初到盛夏,直到现在,连候选人的影儿都没看到。秘辛捂得严实,外人不知道,但姬昭知道已经有两个适龄的正妃人选都或多或少的出现了意外,不得不被划除名单外……姬昭的心情也真是哔了狗。
所以,这件事怕是不易了。
也不见得都是给他使绊子的,还也许因为太抢手,秦王殿下被当成家族的登天梯呢。豪门大族撕逼起来,那绝对是阴风细无声,血雨潜入夜。姬昭刚回帝都没多久,就察觉出了端倪,也隐晦地跟嘉佑帝提过婚事的问题,但他爹没反应过来,整天傻乐呵的忙着帮他相看,事已至此,姬昭没办法再说什么,只好挤出有限人手暗中四处救火,他可不想自家后院真的被人戳成筛子。一根蜡烛两头烧,姬昭天天发愁人手不够,前些日子忽然时来运转,他爹不知怎地开窍了,终于察觉出这件事有问题,还别别扭扭的暗示他婚事恐怕要暂缓,还对姬昭好生一番安慰,还补偿似的赏了他一堆东西……现在想想,也不知道这里有多少水清浅的贡献。
在史书里,飞天儿总是忠君、爱国、爱民,他们总是出现在国家最危机的时刻,他们总会力挽狂澜,安定社会,开启太平盛世……但这些只是书面文章罢了。真实是:政局更迭,飞天儿作为胜利者书写历史。用灿烂的溢美之辞掩盖了祥和背后的狰狞、盛世背后的血雨腥风。从这只小飞天知道他的阿昭哥哥是皇子之一的时候,就注定皇位归属,那些其他高高在上的殿下们连根毛儿也摸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