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拉锯战中,所有人都高兴了,万箭穿心的只有华胥憬一人。

他忽然觉得耳畔响了一声,说不清是雷鸣还是轰响,似乎有微弱的电流穿胸而过,蔓延至四肢百骸,直接把那颗方才还在炙热跳动的心给电麻了。

他麻木地想:何必呢?

“在你们眼里,我对家族的忠诚度就如此不值得信任吗?”

少将军漠然地说着,真正戳心的,不止是这十二年来的隐瞒,还有他们的怀疑和揣度,为什么就不能相信他呢?他从来没想过放弃任何一个,他只是想努力地做到最好,怎么他所有的拼尽全力,落到另一方眼里,就是颗不安分的□□呢?

为什么一定要做取舍?为什么不能两全其美?

为什么,一定要,替他做决定。

华胥烨被他这样冷静的质问逼得心慌不已,沉默好久,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有人说,一个谎言,往往要用后来的无数个谎言来圆,他曾经不以为然,因为他从不说谎,他不需要体会这种愧疚的情绪,也不会要理解这样的后悔,可当他在少将军眼前说出“安然无恙”那四个字时,他忽然明悟了,负罪感犹如跗骨之蛆,之后的无数时刻,都牢牢地贴紧在他背上。

他用自以为是的好意,伤了少将军的心,毁了他与好友之间的羁绊。

他有罪。

岑寂诡异地在两方天地蔓延开来,两人相对无言,华胥憬无言可对,华胥烨无言可辩,到最后,前者缓缓地抬起头来,道:“明天开始,你去裁决堂报道吧,领先锋将军的职,从今往后,不必跟着我了。”

华胥烨捏着镜子的手掌一抖,却还是恭敬道:“是,少将军。”

华胥憬摇摇头,没说什么,没指责什么,也没宽慰什么,没原谅,没憎恶,平平淡淡地朝他摆了摆手,算是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