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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大郎缩了缩脖子,回忆起八月前家中的情形。

那时候,家中上下,大到金银,小到一粒米,都是阿耶做主。

阿娘木讷,不像现在这样话多,规规矩矩地下地扬锄头,春种夏灌秋收冬制衣。

变化是突然发生的。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午,阳老虎发威,钱大郎刚从地里灌水进家,一抬眼就看见阿耶一巴掌扇在阿娘脸上。

他又惊又怒,扁担一扔,冲上前拦住还想动手的男人。

阿耶骂骂咧咧了许久,钱大郎从他话语中中凑出一个简单的故事——家中多年庄稼攒下的金银,钱老婆子竟然偷偷拿了,去找什么呼云山买了几头小兽仔。

后来,他才知道,哼哼唧唧地四蹄子兽叫彘,俗称猪。

钱老婆子坚信养这东西,等到肉厚膘圆时,再送到呼云山,必然能赚上一大笔。

阿耶说阿娘魔怔了,要拉着人放血驱邪。

不管别人怎么指指点点,钱婆子固执地养着那四个小东西。

不仅如此,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心劲,真就按照呼云山说的,上山挖猪草,洗猪笼,等到猪大些,还赶着去村子外边的溪流里清洗。

按照钱老爹所说——真是比伺候人都精细。

事实证明,这份精细是值得的。

小猪仔子见风长,性情也温驯,与村里老人口中吃人的恐怖样子截然相反。

五个月转眼过了,秋收结束,钱老婆子着人带话给呼云山,说要送猪出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