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满朝都寂静了。
温仪心头一动,就转眼去看这位乡下养大的太子。
对方端端正正跪着,背却挺得极直。眉虽秀却如利剑,斜长横飞,黑湛湛的眼珠子一错不错,盯着龙椅上的皇帝,嘴里的话如无辜稚儿:“那会不会收到的绫罗珠宝也掉啊?”
“如果真是这样,霄儿就错怪陛下了。不但不能问陛下要生活费,还得带些凉州土产。”元霄说着,朝温仪看过一眼,分明只有十六,眼里的风霜却像是温仪没见过的荒凉。“可惜凉州山穷水尽,黄沙居多,百姓孤苦,府内物资紧缺,又要防边境敌寇,实在没有好物。”
几句话一讲,元帝的脸从黑到沉,再到面无表情,底下大臣大气也不敢出。
过得良久,方听皇帝道:“是么。果真如此,朕要好好看看这大乾的马车,是否做工不精,还能漏掉两千两白银。崔大人。”
户部尚书抖着脸蹭上前:“臣在。”
元帝无甚表情:“拨付各地的银两,崔大人应当最清楚。朕记得,太子刚去凉州时,朕就有口谕,含救养边境军民在内年支万两白银,一并纳入太子名下打理。你将这些年拨出去的物资,列出清单,何时送出何时返程,明细在册。过了初三递上来。”
“臣遵旨。”
嘱咐完户部,元帝又问元霄:“你府里没钱,为什么不写信给朕。”
元霄道:“信大约也丢了吧。”
其实他一个字也没写过。花销这种事没有底的。这些年平都确实来过不少好东西,但太子大方,出个门差不多身上值些钱的东西都给光了。元霄又不傻,天高皇帝远,皇帝真这么疼惜的话何必扔到在鸟不拉屎的地方,那么写信有什么用?还浪费养鸟的钱。
但是既然人都到了天子脚下,给平都眼里添点钉子是顺手推舟的事。
你看他,这么乖巧可怜又无助,长得那么像景帝——并不。萧相眼里的慈爱都快溢了出来,一把揪住温仪的袖子就开始擦眼睛。温仪努力救回了袖子,便听元帝也是一声唏嘘:“国公,太子就交给你了。早些领他熟悉宫中事务,太后还等着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