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说了真话,杨戬居然还明目张胆地笑了:“嗯。”

和这个舅舅无话可说。刚才那段对话,难说是谁把谁当成小孩在哄。沉香真无奈了,一面觉得他不该笑,一面又看他笑得好看,眼神温柔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忍不住想多看他笑笑。好在心里两个小人刚刚举起拳头准备干架,刘彦昌就拿来了工具,及时为他解了围。

“仔细看看,”刘彦昌把镊子放在烛火上面烤着,唠唠叨叨地叮嘱,“实在不行就我来。”

其实刘彦昌现在进退两难。一来,他清楚知道这点小伤对杨戬这尊大神来说,跟不存在没什么两样;可二来,既然杨戬为了踏进这个家门、变成沉香的家人,连护体法力都撤掉了,一门心思想做个凡人,更重要的是没有了记忆的儿子认认真真把杨戬当成了凡人,那他当然不能对杨戬的表演视而不见,还得好好配合,免得日后落人话柄。

毕竟从很久以前开始,在刘彦昌眼里,杨戬就是个演员。三界是他的舞台,新天条是他的酬劳,“忍辱负重”是他的台风。几年前昆仑山下一出大戏坐实了杨戬的演员身份,所以哪怕现在他演得再像一个心怀有愧的好舅舅,刘彦昌依然能从他的举动颦笑里看出“虚伪”二字。

不过虚伪归虚伪,该做的正事还是一样不能少。沉香接过消了毒的镊子,在动手之前嘱咐杨戬:“痛你就告诉我,我尽量轻点。”

挑个竹刺,挑出了刮骨疗毒的气魄。

杨戬答应了。沉香获准,用镊子依次拨开伤口,借着烛光观察那细小的创口里到底有没有残留竹刺。前面几个口子都平安无事,最后一个出了问题。

“有了,”沉香说,“爹,拿酒来。”

刘彦昌跟上了发条似的,立刻递上来半瓶廉价酒:“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