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拧开她旁边的水龙头,自来水涓涓地流出来,透明得可见身后灰色的水泥墙壁,搁在槽中的碗里很快积满了小半碗的水,水的表面浮着油渍,又隐约觉着其中掺杂灰蒙蒙的东西,是这里的脏气染进周遭的空气里了罢。
我愣愣地盯了一会儿,说:“张大妈,我忘带洗洁精了。”
张大妈把搁在另一边的黄瓶子拿过来。
我嘴角两边的笑靥显出来,明晃晃的:“谢谢张大妈。”
“嗯。”她低声应答。
我挤出点透明的粘稠液体,涂抹在碗中,说:“张大妈,我弟弟要上学的话,怎么办?”
她又将头扭过来,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我,才说:“上户口了吗。”
我顿一下,摇摇头。
她叹一口气:“黑户可上不成学。”
我点头,埋下脑袋一心一意地刷碗,彻底地消寂沉默。
趴在树干上的夏蝉叫喊不停,将本就热得胸闷的午后更添烦躁,偶尔经过七弯八拐的小巷进来的风也夹着热气吹在额上。水龙头还在哗哗地流着水,水管经烈阳的烤灼带上酷暑,从中涌出来的水也就不算清爽,但触在皮肤上仍能吸走几丝热意。
有几滴水珠迸溅四射,甚者打在睫毛,让眼皮反射性地一颤,落在弧度弯翘的睫毛之上的水珠便如擦着花瓣坠落的露水般从眼皮上掉下去。
张大妈又开了口:“要是不行,我可以帮你们开户。”
我笑着婉拒了她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