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的叹息更重了。这清冷的雨夜,黑暗无边无际,寒衾孤枕,任由回忆侵蚀。屋子里也没有别的人,是她自己要选择住到偏僻的西厢,和她的丈夫保持冷淡疏远。她是萧家的少夫人,可这称呼总让她觉得别扭。

竖日晨起。

夜来在花园的水榭里坐着,拨弄着湿漉漉的秋海棠。两名丫鬟从今出的回廊经过,她听见她们说,隋家散了呢。

夜来一惊,从凳子上霍地站起来。

再听,丫鬟们说,隋家连最后一点血脉也没保住。

隋家的少爷,昨夜猝死。

夜来的世界,瞬间坍塌。

从前,尽管相见似不见,有情还无情,尽管思念和遗憾都是煎熬,但起码,那个人,还在自己能够感知的某个地方,活生生的存在着。

就仿佛是迷途中一盏永远无法靠近的橘色油灯。

渺茫,卑微,却也算希望。

一种慰藉。

可是,那个人死了,形体与灵魂化为灰烬,彻底的消失。就仿佛带走了她的意念,信仰,她感到盲乱,无措。

似是绝望。

她声嘶力竭的哭了起来。紧紧地抵着房门,将外间一切的声音都隔离,然后,缓缓的蹲下去,抱膝呆坐。两年前在榕树下的苦等,也没有换来如此崩溃的瘫软。两年时间所积聚的,那些曾隐忍着吞咽的伤痛与委屈,在这一瞬间,骤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