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却只是漠然的看了看她。她能够感觉那眼神里始终不变的眷恋和关切,可是,却也仿佛有更深层的东西掩藏着,像一只恶魔试图将可以刘露的情感完全掏空。这样的即墨,生生的,让她害怕,这时,她听到旁边聚集的人群纷纷议论,说隋老爷勾结外敌,密谋造反,已被送入了刑部大牢。

她猛吸一口气,所有的愤怒顿时消散,只剩下狠狠的疼惜。再望过去时,即墨已经走远,那背影单的好像风一吹便要溃散。

她轰然泪落。

她知道,她和即墨再也没有机会了。当明日的辰光乍醒,她便要听从父母的安排,披上嫁衣,成为京中首富萧家的儿媳。她的丈夫是萧湛卢,翩翩公子,青年俊才;她会成为无数女子羡慕的对象;可谁知她真真惦念的,并不是那样的富贵荣华。

遗憾仿佛是一颗深深埋藏的种子,春生,夏盛,秋冬季节越是萧瑟,心里的惆怅就越是遮天蔽日。七百个晨昏,鲜活如新。

后来也曾听说,隋老爷死后不久,冤案得到洗清,朝廷重新为隋家正名;也曾偶然地与即墨相交在熙来攘往的大街;可是,一切都成了无法回头的定局。她原本就是谨慎顺从的女子,那次私奔,已是她有生以来最大胆的决定。仿佛是那一次就耗光了她所有的勇气。所以,她再不可能有那样排山倒海的情绪,她只是默默的,默默地将叛逆过的不安分的自己镇压着,无论何时,何地,遇见即墨,她都以温柔端庄的姿势相应对。

好像彼此只是萍水之交。

而即墨也变了。

变得低沉,深邃,如同总生活在阴影下,谁也无法亲近他。他常常在祠堂父亲的灵位前孤坐着,回想往昔种种,愁眉深锁,几乎没有了笑容。

就在前几日。夜来又遇见了即墨。

在喧哗的茶楼外,他迎面而来。她难以自控的眼神总是暗暗的盯紧了他,期待着,哪怕是一个点头微笑的表情,一句寡淡的问候,也能当作千言万语来回味。可是,他脚步虚浮,神色恍惚,竟是没有看见她,像一缕幽魂干枯的走过。

诶———

是所谓,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