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春天,杜若玫提出,将忆如遣去慕容家在城西的绿苑居住。忆如巴巴的望着慕容青,只求他能开口否决了这荒谬的提议。那时候,忆如又想起青衣老尼说的,说她多舛无福,似前朝怨女冯小青,而当年的冯小青,同样是以妾室的身份,被送去山中的小屋,冷落寡居,郁郁而终。她突然觉得害怕,怕老尼的预言要成真。她眼睛里闪闪烁烁的,都是泪。
可慕容青还是狠了心,挥挥袖,道,去就去罢。
罢字一说出,忆如捏紧了衣角,脑中嗡嗡的一片,身体似摇摇欲坠。
画师已经来到门口了吧?
他的衫子,是蓝色,青色,还是别的什么颜色?他的脸,是胖,是瘦?他的步子,是疾,是徐?他操着怎样的口音?他是不是,也用左手研磨?
凉亭中,女子背对着那条小径,心潮翻涌,渐渐的,听见丫鬟明慧指路的声音,她说,夫人就在前面了。
夫人。
是啊,她一下子想起自己这些年的坎坷,这有名无实尴尬的身份,心中倏地一凉,肩膀隐隐的颤抖了几下。
背后的脚步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上台阶了。在亭口了。到背后了。她心跳加快不能自抑。明慧说,夫人,画师请来了。
她抬手以示会意。画师便作揖道,见过慕容夫人。
先生有礼。
她缓缓转过身来。
一瞬间,四围的景致都凝固。她看定他。他也看定她。她是多年前从京城逃亡到杭州的钦犯,改了名姓,做了别人的小妾。
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