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手上有泥,那样一抹,额上就多出两道灰印子。忆如一看,忍俊不禁。道,哪有人还像你这样,跟三岁的小孩童似的。

慕容青意识到自己的洋相,耸耸肩,咧着嘴笑开了。

慕容青说,他并不爱自己的妻子杜若玫。那是爹娘早年给他订下的娃娃亲。他和那女子,有夫妻的名分,却无夫妻的感情。

慕容青说,我要娶你。忆如。

彼时,他们相识已经大半年。慕容青三五天就到忆如的家中来,两个人谈诗词,论花道,颇为相知又相惜。

忆如偶尔会从慕容青的身上看到况荀生的影子。他们一样轻唐诗而重宋词,爱豪放亦喜婉约,他们各有不同的政见又都不愿入朝为官,连最常喝的酒,也都是江南竹叶青。只是,况荀生远在天边,慕容青近在眼帘。况荀生伤了负了她,慕容青却对她呵护倍加。

或许,身为女子,落魄之中有此待遇,未尝不是一生的殊荣。

未几,他们成婚。虽然是妾室,却享了正妻才有的风光。而慕容青对忆如百般宠爱,他的妻子杜若玫看在眼里,心中嫉妒不已。

本以为,就此尘埃落定,余下半生,相夫教子,柴米油盐,不再做别的盘算。包括那些未解开的心结,隐隐约约记挂或记恨的人,都隔绝在生活之外了。

怎知道。

怎知道杜若玫和慕容青,不仅仅是指腹为婚的关系,杜若玫的爹,乃是杭州的知府,慕容家的生意统统得仰仗他的看护和提拔,杜若玫一个不开心,将慕容青纳妾的事情告回娘家去,知府大人一听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遂召见慕容青,好一番训斥,搞得整个慕容家都要低头赔礼,统统将矛头指向慕容青的任性,以及这新妾室的狐媚。慕容青迫于此,不得不有所收敛。甚至还要跟忆如保持距离,转脸去讨好他的妻子杜氏。忆如受尽冷落,却不敢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