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天的告别,我连声再见也没有对她说。
那天之后,我又恢复成了一个人的生活。
一个人在巴黎的街头流浪,一个人在塞纳河畔作画,一个人在休息的时候买上一支冰淇淋,用它替代烟和可乐,在思绪飘远的时候让它的冰冷停留在我没有味觉的舌头上,再一点一点顺着咽喉滑进我没有体温的身体。
转眼,时间如白驹过隙,又是一年圣诞即将到来,我回到了自己在让若雷大街的住处,将那地方改成了一间画廊,然后开始一边在那里继续作画,一边对外售卖我的作品。
售卖自然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卖出我的过去。
我将那些年来为朱珠所画的肖像一幅幅挂在店堂最显眼的位置,挂得很仔细,让它们看起来就好像一个个活生生的她站在我的店里。时而微笑,时而蹙眉,时而傻呆呆地看着远处,让人总也猜不透那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于是,开业那天很多人经过橱窗时,都被她吸引了进来。
很多人爱上了她,正如当初我第一眼见到她。
很多人问我她是谁。
我回答,她是我一百年前的爱人。
法国人很浪漫,所以在一点儿也不信我话的同时,表现出一种一点儿都不怀疑的感动。
然后他们问,这位美丽的小姐她现在在哪里?
我笑笑,说,天堂。
“哦……”他们继续用那种一点儿都不怀疑的遗憾和感动看向那些画,带着浪漫的眼神和胸怀,一幅又一幅地看过去。然后问我:“既然这样,为什么却要卖了她?”
“因为我用了一百年的时间去惦念她。现在,我则准备再用上一百年的时间,去试着忘记她。”我回答。
“真浪漫,静。”
“呵呵,开个玩笑而已。她是中国清朝时期的一位公主。”
“噢!原来是公主……”他们的兴致看上去更加高亢了起来:“那么她叫什么名字?”
“……名字?时间太久,没有保留下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