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姑……”他惶惶地哭了两声,然后一咬牙,亲自发足到竹林里捡箭。
从泥地里拔出了一支,他迅速地回身朝寿寂之射去。
寿寂之一偏头,那支箭带着风的呼啸声刮过寿寂之的脸颊,划出了好大一条血口子。寿寂之的嘴唇笑开——和那道弯曲的血口子仿佛在一起笑——他说:“暴君,你的气数到了,你看,你已经射不到奴了,对不对?”
他举起刀,开始朝着刘子业的方向奔跑。后面的人也跟着奔跑起来,刀锋闪闪的光,映着落日的最后一道红霞,似乎已经沾上了鲜血。
刘子业跌跌撞撞去捡竹林地上的另一支箭。
俄而,他听见背后一声响。
“噗嗤”。
他觉得背上湿漉漉的,五石散带来的燥热感突然随着这湿漉漉的感觉消失了,他觉得他的燥热、狂悖、恐惧、凄惶……神奇地流淌了出去,昏黄的天空开始明亮,竹林的萧萧声开始悦耳。
他望向前方,他的阿姑穿着他最悦目的石榴红长裾,眉目慈和而平静,是引渡的菩萨神女,趺坐地上,双手合十在为他歌吟。
“阿姑,阿姑……”他向刘英媚走过去,双腿拌蒜一样,越来越没有力气,最后整个人跪倒在地,又用双手着地,向她的方向爬去。
寿寂之见他可怜得跟狗一样,不由嘻嘻地笑着,拎着刀慢慢跟在刘子业身后,等看他如何作态后再给他来致命的一刀。
刘子业终于爬行到刘英媚身边,他的嘴角已经渗出血丝,脸色失血,眼睛浅淡,眼白带着明丽的浅蓝色。他沾满鲜血的双手攀上刘英媚的长裾,她的里衣是月白色,被他的鲜血染成一朵朵绽开的红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