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她。”刘子业低声说,看着四处的烟气,“把这里的香炉都灭掉!”
“陛下,咱们要不要找个地方避一避?”刘英媚劝道。
刘子业双手像鸡爪一样虬结着,结结巴巴说:“阿姑,她不能在天帝面前这么构陷我!……是她犯错在先,我不能不杀她。”他仿佛寒冷得不行,缩着脖子,裹紧了衮服。
刘英媚平静地说:“是,咱们不怕。”
又说:“五石散到了,就酒来一些,陛下就不冷了。”
石钟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五味石药,盛在玉碗之中,被烛光照耀出丰富的颜色——灰、白、紫、黄、赤,石英的光芒莹洁而又尖锐。刘子业和酒吃了一匙,瘫倒在坐榻上,深深地喘着粗气。
他很快燥热起来,伸手扯开领口,残破而尖锐的指甲刮破了他自己的脖子他也丝毫不知,只是看到指尖的血,才惊恐地自问:“怎么有血?是不是天帝施罚来了?”
刘英媚拿手绢擦他的脖颈,柔柔说:“陛下轻一点,你把自己的皮肤挠破了。”
而后用他最喜欢的方式,在他血痕上轻柔一吻。
刘子业浑身颤栗起来,哭哭笑笑完全不能自主,却异常依恋地对刘英媚说:“阿姑,我真的好怕。这个世界太可怕了!我周围除了阿姑,没有几个人值得信任的,我知道他们都要杀我,即便是现在看着我的权势,或希图我的赏赐,暂时没有杀我,他们将来也必然是要杀我的……”
“我不想当这个皇帝,我不想生活在台城里。”他涕泗横流,像个孩子似的握着刘英媚的手,凝视着她平静的双眸,对她抽噎着说,“我和刘子鸾一样,并不愿意生在帝王家,可是我从来没有退路!我的大伯杀了我的祖父,他还要杀我,门下省的血,流了一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