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业说:“你是喜欢她宫里的哪种茶?我都有,我叫人给你取。”
刘英媚听得见自己的牙齿在打战,她强自从唇舌的缝隙里挤出声音:“谢……谢陛下,妾也不知道是什么茶,妾这就问问太后去……”
管他同意不同意,她从身边小宫女的手中接过帕子胡乱擦了两下唇颊,嘴里依然有恶浊的气味,但也顾不得了,逃命似的离开了玉烛殿。
她其实无处可去。
建康宫台城自从出了几件弑君的事之后,防范特别严密,即便是刘英媚可以乘坐与皇帝一样尊贵的龙旂鸾辂,但依然得不到出入宫门的虎符,无法离开刘子业半步。
她歪在那象征着极度尊贵的鸾辂上,只叫“快走”,御夫无奈,在宫中的长甬道转了两圈,才终于听到鸾辂上那位尊贵的人儿有气无力说:“去永训宫。”
御夫自然听命。在一旁伺候的宫女又听她说:“我要漱漱口,面见太后,口气不能太难闻。”
这是怀着最后一丝侥幸。她只能想:王宪嫄虽然溺爱这个嫡长子刘子业,爱到已经顾不得天理人伦,但既然爱之便有弱点,刘子业杀了五位辅政中的四位,是自毁长城的举动,她总能和太后讲利害。已经死了的人没办法复活,但活着的人双目还在观望着皇帝的一举一动,自失臂膀的皇帝若再继续失掉人心,只怕地位也会岌岌可危了。
她在永训宫门口下了鸾辂,肃容让门上的黄门通报,且在那黄门推辞“太后正在礼佛”时,她冷笑道:“‘虎狼屯于阶陛,太后是不是还先礼佛?’中使就请这么回话吧。”
这话进去,太后王宪嫄果然肯召见了。
但是刘英媚进门口,她仍坐在蒲团上没有动弹,俟刘英媚问安后,王宪嫄的声音也是冷冰冰的,甚至眼睛都懒得睁开:“怎么,还有虎狼屯于阶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