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哲迎着风,在黑夜里没命地跑,夜风灌进衣服里,鼓起他身上的衬衫。

白色衬衫校服,虽然几天没换洗已成灰白,但是在漆黑的夜里犹如灯塔,给男人指引了方向。

顾哲兜着一衬衫的夜风钻进后山的树林里,边跑边解开衬衫,横七竖八的树杈挂划烂他的脸颊和脖颈,他紧抿着唇,不发出一个音节。

他把衬衫脱下来,扯成两半分别挂在两处。

衬衫里还有一层深蓝色的短袖,颜色与黑夜融为一体。他猫着腰钻出小树林,折返到原路,回到院子前。

白天时听他们闲聊,院子向北两里地有条河。

被关进这座院子的小黑屋后,他终日不见光亮,更不知东南西北。

夜色阴沉,不见月亮,星光昏暗。

顾哲握拳站在院门口,抬头辨认了会儿浑浊的星空和旁边矗立的大树枝叶,认定左手边是北方。

他一路向北跑过去,终于找到那条河。

男人有灯,夜里藏不住人。男人还有辆车,他两条腿跑不过。

只有藏在河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顾哲穿着衣服,在冰冷的河水里泡了一夜。

期间,男人来过两次,甚至拿手电筒沿着河岸照了个遍。

第二天天亮,太阳高高升起,警笛声此起彼伏时,顾哲从河里爬出来,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往下淌着水。

他一路走到警车前,默默坐在引擎盖上拧身上的衣服。

有个警察过来在他头上拍了一掌:“哪来的小孩儿?捣什么乱!走走走,一边待着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