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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很多话,还是不能跟这些奴才们说。

哪怕是看着他成长的人, 身份天差地别, 就算怀着同种的怀念, 也绝不是相通的。他一面想着, 一面朝那停放王疏月的芦殿看去。四盏灯笼摇曳在屋檐之下, 窗上只有恒宁一个人的影子。那才是在此时此地, 得以与他共情的人。

“王爷……要过去吗?”

恒卓点了点头, 伸手握住伞柄, “何公公回吧。我自己过去。”

何庆松开伞, 退到雨里行了个礼,目送其走进芦殿内,这才叹了口气, 冒雨去了。

恒卓推开木制的木,门内的香烛气便与门外的雨腥气混在了一起,竟莫名有些呛人,他又忍不住咳了一声。恒卓在灵前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起身倒了一杯茶放在茶案上。

“才煮滚的,烫的啊,哥。”

这是儿时在翊坤宫中的称谓,就他们两兄弟,在王疏月面前,玩玩闹闹都没有什么顾忌,所以连年序也不用论,就“哥哥”“弟弟”地互相的叫唤。后来他出宫建府,王疏月倒是不准恒宁再这么随意地唤自己,正经场面要称爵名,平日里也要加上年序,认认真真地作揖,唤他“长兄”。

起初他也不习惯,王疏月却笑着对他说,“长幼有序,你该受的。”

后来,朝廷又传出一些令人心慌的话。涉及立储,十分的微妙。

恒卓那个时候从才明白,王疏月之所以让恒宁守长幼的礼节,也许是因为,她悄悄地看明白了,身处和皇帝当年相似之位的自己,内心的慌乱和不安。

那时他的确睡得不大安稳。

王授文虽刚刚故去,但王定清时任的两广总督,已然是封疆大吏。加上皇帝一直没有册封皇后,宫中只有王疏月这位汉女出身皇贵妃。一时之间,上下都在议论,连玄武门后面的老规矩都让后代子孙给破了,照着如今,王家在皇帝心头分量,以后这太子之位,说不定真的会落在皇贵妃的儿子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