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个道理,朕去巡视河工,带上你像什么。”
王疏月笑弯了眼:“清清素素地穿一身,就跟宫女一样。您知道自卢沟桥一带,经看丹村、南苑到马驹桥的那一条旧河道,我却知道西汉前的那一条,自衙门口东流,经田村、紫竹院,由德胜门附近入城内诸“海”,再转向东南,经正阳门、鲜鱼口、红桥、龙潭湖流出城外。”
她声音温和平宁,目光也柔静无波。
“那已是千百年前的故道了,那个时候,汉人的祖先还把它叫作“?水”,也有个诨名叫“无定河”。旧河道上也是连年泛滥,地志上常写其流域之内民不聊生。但后来,经过刘靖治水,到百姓插柳,再到先帝爷和您修永定河堤,封河神,建龙庙,永定河几经迁道,几经治理,才有了如今的模样。我很想带您去看看那条故道。”
“你说了这么多,究竟想跟朕说什么。”
“人祸,天灾皆难避免,可最后又皆戏于您一身,主子,无论是对兄弟,对百姓,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不修饰一分言辞,直白的地告诉他,他这个皇帝,做得不差。
这可真比那些文邹邹的颂德诗上的文字来得坦诚。
他索性不想再绷了,仰面笑出声来。
“你啊……懂什么。”
虽是这么说,但他承认这份“理解”的珍贵。也在无形之中,被这份毫无攻击性的理解治愈了旧年的陈伤。
人行一世,难免会皮肉胫骨受伤,更难受免身不由己,追悔莫及的苦。
皇帝想起自己普仁寺中对着桑格嘉措发过的那一通愿。
他说:“朕与和妃是有愿同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