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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每次来时,总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尽管那人的步伐极轻,我还是能辨得出来。有好几次,我都想说,每次提着气走路,憋着气不出声,你不累,本公主都替你累。

最终,我还是没有说出口,他这样做,必有他自个的缘由,我何必要当面拆穿。

三日过去、七日过去,束带一直没有拿下来,暗存的那份侥幸开始一点点消散,眼疾,这次怕是好不了了。

我日渐害怕起来,忽觉世间尚有好多事物,我还未来得及看,好多事情,未来得及做,悲怆、绝望夹杂着烦躁一寸寸向我袭来。

我开始做噩梦,没日没夜的做,梦里,时而是娘亲口吐鲜血倒在我面前,时而是一袭明黄的父皇向我砸来一个金黄的杯盏,时而是三哥微笑着端给我一碗蔗糖膏,时而是五姐指着我鼻子说我还不如一个太监,时而是易南手握尖刀一寸寸逼向我瞳孔

诸多的影子交替、重叠、分开、再交叠,我头痛欲裂,眼睛生疼,心口窒闷

有次,不知是白天还是黑夜,我又做了同样的梦,在易南手握尖刀向我移来时,我大叫着:“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黑暗中,感觉到有人轻轻握住我手,温言道:“好了,好了,不知道,我相信你,一直都信你。”

他掌心很温暖,声音很好听,无端给人一种踏实可靠的感觉,我渐渐平息下来,紧抓着他手,似抓住死水里的一根浮木,不肯松手,喃喃道:“我没有,没有地图,没有名单”

他一手被我攥着,一手轻拍着我背,柔声道:“知道你没有,日后也不会有人再找你要,乖,莫怕,有我在,莫怕。”

多日来积压的辛酸瞬间涌上心头,我抑制不住,一时悲悲泣泣,哭出声来。他迟疑了下,手慢慢抚上我的眼睛,说:“想哭就哭吧,哭过就好了。”

我遂毫无顾忌呜呜哭了起来,他边用手指不停擦拭着我眼角的泪水,边温言哄着我说:“乖,睡了,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