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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灼的亲生父亲姓海,是个隶属于“白盾”的治安警察。
假如“白盾”是一棵参天大树的话,他就是末梢上一片最寻常的叶子。
一枯一荣,随走随替。
好在海警官也是个肉眼可见没什么野心和前途的男人,主要负责在街道整治街溜子,并且没有什么威信,经常有十三四岁的小偷崽子被抓现行后,还摇头摆尾地冲他吐唾沫。
那时,他们生活的街区叫云梦区。
原本无比浪漫的地名,因为贫穷,伴生而来的是可怕的混乱。
这里是最典型的下城区,贫民窟,只有一所综合学校,负责所有适龄孩子从幼儿园到小学到初中到高中的所有教育。
学校的教导主任骑着哈雷摩托,手里挥舞着几尺长的大铁链子,在学校周边巡逻并驱赶准备打劫低年级学生的小混混,是当地的一道奇景。
那个时候,宁灼不叫宁灼。
他叫海宁,一个充满美好祝福的名字。
妈妈是水利工程师,结婚后面临了银槌市大多数工作女性的困境,在“岗位的结构性调整”中被辞退。
即使如此,她仍然希望这孤独漂浮在海中的小岛能“万国安,四海宁”。
宁灼的母亲,就是那位经常出现在他幻觉中,满身焦糊地怀抱一个同样焦糊的襁褓,责备宁灼是个废物的女士。
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不大爱笑,浓秀的眉目看上去也冷冷的,一双宝石绿的眼睛完全遗传给了大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