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言、许开山与莎芳却看出其中门道,不屑地想:“他比明宗越差远了。”
众人都还道拓跋玉这一转头是生性的友善,哪里知道他正受了惨烈的煎熬,不得已才扭头以便他流转玄功。他的面部表情伪装极好,但赵德言三人眼力何等厉害,均根据刻下情形猜出一二,对凌风能够教训他都大感痛快。
原来起始拓跋玉想用玄妙的步法靠近凌风,岂料凌风给他来个下马威,短短几十步内的空间忽然变得黏黏稠稠,他就像置身泥潭,每迈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体内真气如被抽水机压榨,几个呼吸间就快干涸,心中惊骇前所未有,看来昨夜大兴天象大变的消息果然不假。
但他亦非简单人物,默运毕玄所授功诀,当他回过头时,眉心发出一道璀璨的金光,立即压力大减,趁着凌风惊愕的刹那抢身坐到了凌风与婠婠中间的椅上,灯笼放在地上,里面的烛火不知何时熄灭了。
凌风失算一招,自不会再没脸皮地纠缠,微笑道:“天眼通?”
他看的分明,拓跋玉本来就要不支,但一股气劲自丹田上游至气海,顿了一瞬后依循某一路线直冲眉心泥丸宫,继而生出强大的力量化解了他的空间封锁。
他对人体各种构造可以说非常了解了,哪个部位最脆弱,哪个穴位有什么作用,便是后世最先进的医生与杀手也未必能及得上他,但对泥丸宫这个藏神的上丹田仍然一知半解,毕竟太神秘了。他判断泥丸宫多半就是西方所说的松果体。
松果体似乎是人类退化的第三只眼,依托人脑百会穴之下,双眉之间,印堂之后深处,道家言天眼,佛家言识海!炼气有成者每日以气温养之,久而能视人身之气,人有五脏六腑,各属五行,开窍于五官,气华于面,因此能望其表而知其里,气机交感,因此能望其色而断其病。
凌风习武日久,知道世间武者的修炼无非练气与养神二途,练气是将真气储备到丹田或膻中,养神则是锤炼心神,明心见性,多为佛家修炼的法门。
神气相连,密不可分,天下人几乎都是以神炼气,炼神的同时自然有真气生成。这就是为什么许多和尚每日参禅打坐,根本不运气,但武功却不会落下。唯有凌风所修的《道心种魔大法》独辟蹊径,走的是以气炼神的路子,借真气在各窍穴间游走激荡,产生强大的精神力,储存在识海中。这种匪夷所思的手段,让凌风想上几辈子也不会明白。
神与气之间之所以能有如此隐秘的联系,除了窍穴组合的妙用外,泥丸宫也占据重要的位置,今日凌风终于从拓跋玉身上见识到它蕴含的神奇力量!
以前凌风运用识海的精神力对敌,仅仅是利用它来沟通天地元气,与常人运用真气来鼓荡元气区别不大,谈不上有什么优势,不然当他面对宁道奇时也不至于一败涂地了。而刚才拓跋玉运用天眼时,丝毫没有元气波动,完全是泥丸宫本身的力量,这为凌风打开了一条全新的思路。
拓跋玉听了“天眼通”三字,哑然失笑道:“‘天眼通者,于眼得色界四大造清净色,是名天眼。天眼所见,自地及下地六道中众生诸物,若近若远、若覆若细诸色,无不能照。佛法身菩萨清净天眼一切离欲,五通凡夫所不能得,声闻辟支佛亦所不得。所以者何?小阿罗汉小用心见一千世界,大用心见二千世界;大阿罗汉小用心见二千世界,大用心见三千世界;辟支佛亦尔。是名天眼通。’小子何德何能,能练就此神通?”
凌风听他叽里呱啦扯了一串话,每个字都听得懂,但合在一起就晕乎,向婠婠传音道:“这家伙说的什么?”
婠婠扑哧一笑,心知拓跋玉引用了几句鸠摩罗什翻译的《大智度论》,意在避实就虚,以免凌风追问这门功诀,这些却无需她多言,传音道:“你只要知道他在解释佛家天眼通的由来就行了。”
凌风讪讪作罢,对拓跋玉这个卖弄学问的小白脸不爽起来,你堂堂毕玄高足不好好练功,背哪门子佛经啊?
待要瞪他一眼,只见他垂下脑袋,剧烈喘息起来,先是不解,后瞥见婠婠这才明白过来,美人一笑,倾国倾城,但在拓跋玉看来可不是时候,他精神与真气双重消耗,根本无法抗拒婠婠的魅力,只能用这种方式来逃脱她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