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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手将解无移头顶的簪子抽出,取下玉冠搁到一旁,又将他盘绕的头发解开,任那万缕青丝松散铺开。

“行了,”水镜捋了捋解无移的发丝道,“睡吧。”

略一偏头,正巧迎上解无移的目光。

因桌案遮挡,解无移的面容隐于阴影中,烛火跳动,光影随之忽明忽暗,却叫他的眸光更显清亮。

水镜静静与他对视良久,不自觉便险些深陷其中,好容易才回过神来,抬手点了点他的鼻尖轻声道:“好了,闭眼。”

解无移嘴角噙着微微笑意,又盯了他片刻,这才乖乖闭上了眼睛。

水镜垂眸看着他沉静的面庞,直至听见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绵长,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

自那日之后,解无移依水镜所言将作息调整得稍稍正常了些,至少再未出现连日不睡的情形。

将案件查清并将一干涉案人等分别定罪处置都非易事,哪怕是如解无移这般披星戴月夜以继日不曾浪费半点时间,也直至年中方才彻底结案。

然而,结案并不是终点,此事所造成的影响极为恶劣,光是将涉案者依律惩处依然无法让百姓的不满彻底平息。

大军虽远在西北边境,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不能将将士们留在后方的亲人安抚妥当,他日风声传到边关扰乱军心,将士们又如何能安心迎敌?

安抚百姓向来要比查案困难得多,因为案子即便再复杂也仅仅只需一个“理”,而安抚百姓却还需动之以情。

水镜自认在查案一事上他还能插上一手,助解无移一臂之力,但这安抚百姓之事,他便实在是爱莫能助了。

他在这千年里见过的大喜大悲着实太多,多到足以分门别类地找出雷同之处,难免叫人有些麻木。

他实在想象不出若是面对某家妻子或老母亲涕泗横流地抱怨诉苦时,他究竟该露出怎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