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缨站不起来,姚秀也没勉强,拽来蒲团,将她上半身抱起,垫了蒲团在她身下,让她靠在柱子上,顺手探了额头,并不是想象中烫手的温度。眼底担心渐浮,姚秀号了脉,柔声问道:“没力气么?难受么?能看见我么?手这么凉,像是没吃饭。能说话么?能的话告诉我哪里难受?”

见她半天没回话,姚秀从怀里摸出一颗糖,“阿樱,先吃点东西吧。”

说着就将糖送到朱缨唇边,朱缨咬紧牙关,抵死不让它进去。

“阿樱,莫闹,折腾坏身子怎么办?”姚秀无奈地放软语气,像是用尽毕生力气去哄她,朱缨僵硬得不受控制的手搭在他衣袖上,使劲地往外推,似乎是不要他管。

“啪嗒”,是糖掉在地上的声音。

“阿樱,你身子还没好透,别胡闹。”反手抓住朱缨的手腕,被那比方才僵硬许多的冰手吓了一跳,忙抓住她不安分的手,用温暖的手心一下一下地揉搓她的手臂肌肤,“听话,阿樱,至少要听大夫的话。”

这话说得他自己的心都在抽着疼——在她面前,自己不过是个大夫,甚至是个她不信赖的大夫。还是摸出另一颗糖,半是强迫地塞到她的嘴里。触碰到那潮湿的脸颊,姚秀的难过如同决堤,用力地将人一把拉入怀中。

很用力,甚至让朱缨感到疼痛,这不像一贯温柔的姚秀会做的事儿。

朱缨眼前发黑,偏生那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落在姚秀手背上。与其说是没力气挣扎,不如说是自己不想挣扎。嘴里的糖很甜,甜到发苦。姚秀的力道很大,将她都弄疼了,可是再疼,也敌不过抽着疼的心。

她抽搭着,把糖吞进了肚子里,险些呛着。接过姚秀递来的温水,朱缨急急忙忙喝下,忘了自己哭到打嗝,一口水涌进气管里,拼命咳起来。姚秀轻拍她的背脊,半是心疼半是无奈:“慢点,慢点。”

眼前迅速起了雾气,朱缨伸手抹掉,假装什么也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