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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明白是什么药,江酌反而坦然了。他越来越了解苏亭之这个人,典型的嘴硬心软,说出来的话,生怕让人家好过些。

每个人的性格都和成长的经历有关,命运多舛而又内心善良的人,往往会用尖锐的刺和厚厚的壳把自己包裹起来,拒绝以脆弱示人。

他接过药碗,一仰头,直接干了。

苏亭之看着他,为他的果断愣了愣。江酌把碗还给他,抬手抹了下嘴,若是不果断点,他怕尝到味儿就会狂吐不止。

“你真的想好了?”苏亭之讷讷地问。

变臭也不怕,死了也不怕,肠穿肚烂也不怕……这人当真是疯了,就像师父云深仙子总念的那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有什么可想的,她是我妻子。”江酌说,“你再替我照顾几日成吗?大约……只需三五日,好歹,留着口气就行。倘若我能破阵,这时间够了;若破不了,局势也能看出败像了。我怕的是,大军凯旋之日,她却没能等到那一天。”

苏亭之的手底下默默地掐着那只瓷碗,险些把碗掰碎了。他感觉不到指节上的疼,绵绵密密的痛感全在心里,痛得人喘不上气。

照眼下的情形,他也不知道阮筱朦还能活几天,他已经尽力了,能管人还有几日阳寿的,不是大夫,是阎王爷。

然而此时此刻,他一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这个时候说那些扎人心窝的话,其实都扎在他自己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