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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筱朦还是喜欢坐在屋顶上喝酒,矮屋青瓦,下面有个小小的池塘。

傍水而生的蒲草碧绿如丝, 三五只小鸭子在池中戏水。她喝一口酒, 便暗暗地琢磨, 小鸭子何时才能长大长肥,成为她的下酒菜。

廊下雕花的木门开了,走出来一个黑衣男子, 俊朗挺拔,却拄了根盲棍。他仿佛能看见似的,朝着屋顶的方向仰头,问了声:“你是不是又在那儿喝酒?”

“纭衣, 你别过来,”阮筱朦下意识地朝他摆手,“当心掉进池塘里。”

裴纭衣失明一年了, 自然是看不见她的动作。他对警示充耳不闻,仍然执着盲杖,缓缓地向前走。

他对这里已经熟悉了,几乎没有摔倒过。似他这般功力的人, 从前耳聪目明, 现在也不至于成为别人的负担。

可是一年来,阮筱朦对他的内疚,从来不曾减少过。

一年前的龙隐山下,她没想到阮岱崇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一个人心狠起来,可以连亲生的太子都不顾。他下令放箭, 将龙隐山下烧成一片地狱火海,阮筱朦亲眼看着阮初白命丧当场。

绝境之中,如果,她没有和裴纭衣一起跳入峡谷,那么火海里会多两具干尸;如果,她没有早一步猜想到宁安城地下可能有暗河,也许,峡谷中不过是多了两个惨死的水鬼。

决定离京前那些日子,她一直在想,江酌会怎样从崖底逃生?当年,江家军队是如何神鬼不知地出现在宁安城内,一举打进了皇宫?还有无影阁,那所谓的来无影去无踪,是怎么做到的?

南阳王祖籍津州,除了杂耍盛行,被称为口技之乡,津州当地河流交错,也是出了名的水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