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是府里大宴宾客时才会用上眼下这处厅堂,然而近一年它都处于闲置状态。许是为扫旧年的晦气,厅里各处都精心整理布置过,将那些陈年旧物都收拾了干净,转而换上簇新的摆件。
不仅如此,席上的餐具也皆是官窑所出的成套白瓷,等闲只作收藏用。可见为这辞旧迎新的家宴,老夫人与许氏是下足了工夫。
若是平远侯府往常辉煌之时,便是除夕也门庭若市,上门拜访者不绝。又何须如今日这般用表面的红火去掩盖内里的冷清,不过是为有个心理安慰罢了。
几房兄弟姐妹的关系都不甚亲近,小辈坐在一处,彼此间也无甚话题可叙,只余下几个三房的薛柏轩与他尚不知事的胞妹在嚷嚷闹闹。
如此一对比,反倒突出了近来才入族谱的云哥儿。他因是市井里长大的,性子不比其他几个哥儿、姐儿拘束,又能说会道,哄的老夫人数次开颜大笑。
长辈这一方,气氛就更是尴尬怪异了。
老夫人居主位自是不必说,然而本该平远侯薛文博与许氏分坐其两旁,眼下却是云哥儿亲亲热热的紧挨在老夫人近旁,那许氏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分外眼红。
崔香菱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加之她又刻意打扮了一番。绯色绣芍药的上袄,月牙白的下褶裙,项上戴着一串多宝璎珞,就是发饰耳坠也是点翠的手艺,衬得本就憔悴不堪的许氏更是面上无光。余下三房只有夫人唐氏在座,不知三老爷因何故未到。
薛碧微与各位长辈见礼后,瞅着薛映秋身旁留有空位,便要抬步过去。
老夫人却突然喊住她,“微姐儿,过祖母这儿来。”
薛碧微不知她有何盘算,毕竟现下这场合她不比云哥儿年幼,是以断无理由让她压过许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