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从一场光怪陆离的幻境中脱身,而今又见这诡异多变的天象,她心下莫名凄惶,顿时睡意全消。
北地的气候干而冷,薛碧微裹紧了被褥就这么屈膝坐在床炕上,透过窗望着室外的方寸景象愣愣出神。
风停雨住,如晦的黑云渐渐散开,新出的日光从云层间钻出,形成一道道光束,投射下来在青石板的地面上映出苍白浅淡的影子。
今日是每月一次的大相国寺庙会,因而前来开宝寺进香的香客便少了些,往时来往不断的偌大寺庙才显露出它庄严静谧的一面,带着焚香袅袅的禅意。
客舍的院墙外有两株高大的柿子树,来时硕果挂满枝头,此时却因遭了风雨吹打,只余零星两个摇摇晃晃,好不凄凉。
这边薛碧微的侍女喻杏步履匆匆自角门迈上台阶往禅房而来,推门就见自家姑娘一副神思恍惚的模样。
十四岁的少女身形单薄,满头青丝如瀑,加之屋内铺陈简朴,愈发衬得人楚楚可怜。
“姑娘,”喻杏走近,探手拉了拉自薛碧微肩上滑落的被褥,“您才将将爽利了些,若再着了风该如何是好?”
薛碧微闻声回神,对着喻杏弯弯唇,颊上便印出两个可人的梨涡来。她笑道:“有行事妥帖的喻杏姐姐在,我自是不用担心自个儿的身子。”
喻杏不过是二八年华,生的清丽秀气,两人有着自小长大的情谊,相处时便少了些拘谨。她睨眼嗔道:“您就会打趣奴婢。”
“祖母可有传话说动身回府?”薛碧微说着话时双脚下地,趿上绣鞋,又由着喻杏给她披上外衣。
喻杏摇头,“方才奴婢为姑娘去取药方子,中途被暴雨拦在后殿,偶遇老太君院里的莺歌,她道是老太君正与主持大师辩经,申时才会返程。”
“好罢。”
姑娘瞅着恹恹儿的,全无平日里的灵动,喻杏唯恐她有恙,又道:“姑娘先时晕了一遭,也不曾进食,眼下可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