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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三七从袖子里,拿了帕子给她,她惊觉自己竟然用这么好的衣料来给妹妹擦脸,连忙放下袖子,满面通红地接过来。

当先问的,便是家里到底谁做主来接自己的。因为刚才听着,就有点不对劲。

陈三七并不隐瞒:“是奴私自前来。”起身坐到申姜身边,帮她把散乱的头发重新梳起来。手上熟练得很,也轻巧。不像谷子,每次给申姜梳头,申姜都觉得,她恐怕是存了把自己这颗头上的毛都拔光的心。

谷子一听,是他自己要来的。便有些气馁,紧紧抿着嘴,大概觉得,自己强行回到一个并不认可自己的地方,有点像是非舔着脸上赶着似的。

虽然她写信时觉得,自己十分低姿态,可以说是在纸上活活演了一出苦情大戏,要真有什么脸,那时候也都丢完了吧,可现在才觉得,原来竟还有更丢脸的。

“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谷子固然是个莽女,可这时候到也不得不低头:“三七,我们姐妹该怎么办呢?”

她写信,是因为马上要入冬,从父母去世,她一年年累积已经向村子里能借的人家都借过米粮。

今年收成更不好,只得少少一点灵参,再加上,孙家的大府那边有令,她这一家不得‘从贱民行当’,所以她种的灵参什么,没有正经的买家敢收,村里的人也不敢帮她卖,只能偷偷用非常低贱的价格卖给大胆的贩子,以至于一直以来做得比所有人都辛劳,却得不了几个钱,到今年更差,家里米缸空着,去年的棉衣今年也穿不得了,被子更是单薄。活不下去了。

陈三七看看她,看看申姜。姐妹两个,之前穿得破破烂烂,比街市上的乞丐也差不了多少了。现在穿得好了,大的僵着身体,简直像是给她穿了一套刑具。

小的到是挺自在,可从刚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看,每每看一会儿,眼睛里就又要起雾气。大约是因为日子太苦,终于有了希望喜极而泣?可目光却似在瞻仰已离世的亲人,叫他如坐针毡。

干咳了一声,说:“不妨事的。若家里不认,奴便带两位小娘子去见大姑姑,自有大姑姑开口说话。”他目光炯炯沉着冷静:“大姑姑一向是最好的人。不会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