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很多很多年后,漩涡鸣人依旧可以清晰地回忆起,那是个晚霞锦绣的夏日。
从枯叶腐烂的洞口底端往上望去,圆圆的开口涂染满了蓝色,安静地像面湖水,然后慢慢被黄色铺盖取代,再然后是橙色,啊就有点像他身上这件t恤的颜色——在它变得脏兮兮之前,最后变成像熟透了的柿子那样软烂的艳红色。
这是不知道被谁挖出来的一个大洞,底下零散的几支苦无横七竖八,早已被风吹日晒刻上腐蚀的痕迹,跟已经变质得黏烂的枯枝落叶一起,熏出一种死气沉沉的潮湿味。
鸣人摔下来的时候幸运地避开了那几支苦无,但不幸扭伤了脚。
虽说他是有些过于皮实耐揍了,但也没有办法这么快就恢复。
不过即便没有受伤,这个洞对于一个四岁大的豆丁来说也未免太高了,洞壁上是用力扒拉一下就会滑落的湿土——至少不是他可以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逃出去的。
刚掉进来的时候,鸣人各种姿势都试过,但每次都会摔个狗吃屎的脸朝地屁股朝天。
小小年纪就已经隐约触碰到了“有些事情只靠自己自食其力是行不通的”这种世界法则。
还希冀着会不会有人发现他不见了来找他。
例如包子铺的老板大叔会不会发现今天那个一直去他们家的摊位试图用努力攒下来的钱买肉包屡战屡败,越挫越勇的“老顾客”消失了,例如那群总是结伴去沙场地玩的同龄小朋友会不会发现发现今天的秋千没有人跟他们抢了。
对于这个年纪的小鬼头来说总是会抱有一些过于天真而不切实际的幻想的。
等到他肚子从上午饿到现在实在饿到不行连“咕咕~”这样叫声都没有力气的时候,他就自然会明白了。
鸣人其实并不是一个对生活中的美多么细心关注的小孩,小小年纪就是个不懂欣赏风花雪月的直男苗子,但是,人如果无聊地太久了,也是会去数星星的。
所以他知道,这面圆圆的天空红色过后终会渐渐被黑色吞没。
鸣人躺在坑底,手臂交叉枕在脑后,虽然由于手臂太短的限制而显得这个动作有一点点的滑稽。
我不在乎。他想,没有人来找我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