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庭不堪其扰,再睁眼时,对上迟宁慌乱无措的面孔。
迟宁扶沈秋庭起来,要带他去医治,沈秋庭摇摇头:“没力气了。”
“你不会死的。”
迟宁抹去沈秋庭唇角的血迹,沈秋庭流的血很多,擦到最后,迟宁雪白的衣袖全脏了,
沈秋庭很虚弱,基本上说几个字就要停顿缓一缓:“你都恢复了记忆,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又何必救我?”
玄铁环消失,迟宁什么都记起来。
“我坏事做尽,暖烟楼里,我知道你和顾凌霄躲在房中,故意把话说给你们听。你在岁和殿外遇袭,杀手也是我安排的,再之后……”
沈秋庭毫不隐瞒地剖析自己,左右就要死了,让迟宁更狠自己一点,又有什么所谓。
况且即使沈秋庭今天不挡这一下,他也是要死的。生死劫的时间到了,迟宁的寿数该从在这一天结束的,沈秋庭替了迟宁的生死劫。
命不久矣。
他这一辈子都在争,最后还是满身孑然。
沈秋庭咳起来,喉咙呛出血,还是迟宁拿了手帕给他擦。
迟宁眼眶是红的:“不是的,你帮过我,从簇玉到玄断山,那一路你都在帮我。”
迟宁去玄断山前,百派清谈上,沈秋庭易了容站在桌案旁,蘸着酒水为他写了个否字。
从知道沈秋庭会易容的那一刻,迟宁就什么都明白了。
沈秋庭知道千叶派,知道顾凛的一切阴谋,他是帮凶,而且想把所有罪名都推给戚余歌。
所以才会有暖烟楼的密谈,沈秋庭和霍柳逢场作戏,沈秋庭扮做焚琴,故意让迟宁去怀疑戚余歌。
但是,沈秋庭根本没必要暴露,他易容来到迟宁跟前,仅仅是为提醒他不要去玄断山?
迟宁没有听从沈秋庭的建议。
到玄断山有几千里的路,伴随着马颈上的铃响,他的马车在雪地中轧出单调的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