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食案进来的无惨,将食案放在了我身旁的矮桌上,而后端起食案上的药碗,递到了我的手中。
他的动作十分仔细,似是怕那碗壁可能会烫到我的手,他还刻意将两只手捧着那个碗,自己感受了一下碗壁的温度,确认没什么大问题才送到了我的面前。
只要看到他,嘴角便会无意识地扬起,这也是我不经意间才发现的事情——正如现在。
我从他手中接过碗,看了看碗中黑乎乎的、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气味的药汁,不知为何,正想喝药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
我并不害怕苦涩、也不厌恶这种难闻的味道,在此前喝药的时候从不会有任何迟疑。于我而言,喝药不过是极为普通而又正常的事情,加之又很清楚医师们常叮嘱着“要趁热喝下才更加有效”,便更不会拖延。
可是当无惨将手中的药碗递给我时,我却忽然想再等一等。
我想要多和他说几句话,因为忽然有种感觉——必须要现在就说。
我抬起脸,将视线从药汁移向他的眼睛,望着那双红梅色的眸子,我问他:“能再给我读读诗吗?”
闻言无惨垂下眼睑,倾身拿起了盖在我膝上的诗集,随意翻开了一页,用轻柔而又缓慢的节奏低低地念着那些我早已熟记于心的诗句。
听着他的声音,我慢慢地把碗中的药汁全部喝完了。
而当我放下药碗时,才发现虽然念诗的声音一直都在持续着,但那双红梅色的眸子却早已从纸张上移开,落在了我的身上,用那般专注而又沉默的视线沉沉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似乎亲眼看着我将这碗药喝下,于他而言是什么重要的大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