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清拍了拍手掌,道:“相公你有所不知,钱财虽是小事,但以柳姑娘的气节,她怎么能忍受这种施舍呢?有道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你和柳姑娘在我看来便是这种友情,一旦掺杂了钱财,就多少显得有些不美了。不如这样,便当作是柳姑娘借的,让她写张借条给我。钱呢,我不一定会收,但是这样一来,柳姑娘的心里上能够接受一些。再则,相公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近些天我跟着管家学习一些生意上的事,才知道钱财来之不易。苏府虽然家大业大,但多数钱被放在商铺之中,可流动的钱财实际上并不多。因此,在使用上更要严格把关,不能说今天凭着我高兴,我支取几十两,明日寻欢作乐又随意支取几百两,这样对苏府的兴旺来讲并不是什么长久之道。相公,你觉得我说得可对?”
一番话将齐裕说得有些愣了,他点了点头,又觉得借条的法子有些道理。毕竟柳月儿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的确是气质高洁的女子形象。直接拿去,她不愿收也是有可能的。他竟道:“还是你想得仔细,我竟然没想到这一层上去。若是直接送了银子过去,恐会伤及柳姑娘的颜面。”
苏婉清又道:“也不必柳姑娘亲自写借条给我,只用写给你就行了。但是我与管家那边已经商定好了,以后府中用度,份例之外的需要写清楚用途明细,盖过管家印章后才可取用。”
齐裕无法,平素也并不过问府上的财政,只随意问苏婉清要了便是。细想来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损失,反倒在柳月儿面前讨个好,并取过笔来当即写了一张,上面写明了支取的银两和时间。苏婉清又要他注明是给柳月儿处理家务事所用。齐裕按照她说的写明了,吹干笔墨递给她。苏婉清满意地收了起来。
齐裕要帮柳月儿对她来算根本不算什么。他们俩若是肯不妨碍她,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她苏婉清绝对是痛痛快快放他们自由的。只是这苏家的财产,在她走之前,她务必得看住了,不可能会拱手让人。毕竟,钱财有时候就是一个人的底气。
解决了这件事,苏婉清便回了自己的卧室。案几上的账册已经堆积起来,应该是苏明澈着人送过来了。苏婉清此刻还饿着,便让小桃安排上了饭菜,她胡乱吃了几口,感觉肚子饱了,便要收拾了继续看账册。听见门口有脚步声,抬眼一看见是苏明澈,眼睛弯起来,道:“明澈,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她本来还疑心是齐裕那个渣男。苏婉清站起来,道:“你用过饭了没有?”
苏明澈轻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把苏婉清拉着他衣袖地手拍下去,道:“饭已经用过了。小姐这几日看账本可有什么心得?”
“从前不爱和这些零碎数字打交道,现在看来里面的门道很多,认真看了也颇有意思。我自己理出来的问题,第二日再问过你,若是对上了,便总还是有成就感的。渐渐地,也觉得甚是有趣。但是也甚是辛劳,想起你要操持这么多生意,便觉得你一定很是劳累。”苏婉清句句真挚。
苏明澈手上翻着账册,道:“做得久了,也并不觉得累。像这样的账册,只需要过一遍便能知道症结,你现在还在学习阶段,自然是要慢些。”见苏婉清认认真真听他的话,不住点头,唇角微扬,道:“你身体可是有什么不适?我听说你请了大夫过来。”
“没事,不过是偶尔头疼。大夫看了之后说只是气血不足,给开了方子调养。还有就是,以前的有些事情我记不清了。”苏婉清瞧向苏明澈,道。她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同苏明澈表示一下歉意,道:“以前,我不懂事,做了很多错事。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如果你仍旧介怀,便将从前我说过的那些话都骂回来给我,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行不行?”
苏婉清怕看到苏明澈厌恶的表情,她也是鼓起勇气了好久才敢说出这番话的。苏明澈久久不答,她便有些悔了,眼睛看着眼尖发呆,不敢抬头。
“我稀罕你这句道歉吗,苏婉清?”苏明澈道。
苏婉清猛地抬头看去,却见苏明澈眼带悦色,显然并不是生气的模样,便松了一口气,道:“你稀不稀罕不要紧,但是我做错了,就得像你道歉。你现在还愿意这样不辞辛劳地教导我,我心中很是感激。”
“说这些没用的话,这可不像你。柳月儿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吗?”苏明澈说道。这份歉意他既没有说接受,也没有说不接受,却忽然转了话题。
“齐裕说要帮忙出一笔钱,相当于补偿给柳月儿二伯等同于铺子的银子,经过族长公证。算是了结了吧。”苏婉清无所谓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