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雨水灌满的垃圾桶倒在地上,污水横流,几只流浪的野猫躲在墙角的破洞下瑟瑟发抖,湿透的肮脏皮毛东一撮西一撮地支棱着,它们听到了白锦踉跄的脚步声,吓得“喵呜喵呜”一阵叫,飞快地从避风港里四散飞逃开,眨眼不见了踪影。
霎时,胡同里便只剩下白锦那浅得近乎无的虚弱呼吸声,在这条死寂的胡同里,格外清晰。
天地之间,一片寂寥,雨水下成了水幕,隔开了她和几步之外那个灯火通明的城市。
生与死的距离,不过是几步之遥。
十年前春风得意的白锦,打死也想不到,最终,她会默默无闻地死在这个肮脏的小胡同里。
白锦捂着腹部,靠坐在胡同口的墙角,闭着眼,喘着气,一动不动,努力积攒着仅存的体力,看起来就像一尊冰冷死白的石膏雕塑,没有一丝活气儿。
雨水打在她伤痕累累、单薄得不堪一击的身躯上,曲着右腿,断折的左腿拖在地上,脚下是蜿蜒的血水,混着雨水四处流淌,慢慢地带走她的生命。
锁骨下方,被雨水浸润的皮肤,幽幽的白,一枚本该浅红的云纹图案,被血水冲刷成了暗红色,仿佛吸饱了她的鲜血似的。
往事一幕幕在她脑海中放映,冲击着她的记忆,酸甜苦辣咸,她所有的快活甜蜜都集中在了十六岁之前,十六岁的生日,就像一把凌厉的命运之刃,斩断了她的人生,前后之差,犹如天堑!
她错救了一匹豺狼,引狼入室,以至于家破人亡,父母惨死,她是罪人。
人哪,真的不能走错,哪怕只是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输的不止是人生,还有性命。
胡同外,透过狂暴的雨声,传来了阵阵有条不紊的脚步声。
白锦忽然睁开了眼睛,直直望向声音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