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死别之前

再见面的时候，已经不必再说什么，因为一切都已经尽在不言中。

几杯淡酒，楼尘装醉昏睡，侠菩提为楼尘理了理长发，然后担心人着凉，把人抱进房间转身离开。

侠菩提的脚步不快，但是却十分坚定。

此次一见，本就是他心中最隐秘的一点心思之故。他已经耽搁了太久，不能再停留了。

但即便是这样坚定的心思，也还是不能阻止质疑的产生。

舍得吗？你舍得这个姑娘吗？你舍得看她此后身边无人相伴赏花，一人守着这梅花盛开吗

侠菩提听到自己心中有声音再问，那是一直在蠢蠢欲动的心魔。

当年因为自己魔障看不破的心魔，就算是过了这么多年，也是依旧在拷问着他的内心。

或许这并不是心魔，而是他自己的疑问。

舍得吗？

侠菩提这样问自己，然而这个问题本来便不需要思考。不过一瞬，他便回答了自己。

当然是不舍的。

然而就算是再不舍，他还是要离开了。

即便这一去，便是注定的天人永隔，阴阳两别，身坠无间。

因为这世上，本来就有更多的事情，比离别，乃至于生死都更加的重要。

踏出最后一步，侠菩提跨过门槛，为楼尘合上了房门。

他的神色温和而又悲悯，眼中温柔无限，那是天生的慈悲，更是后天沉淀出来的温柔。其中虽然还有着对楼尘的关怀，但是却已经再无起伏，更加没有对于自己的质疑。

灵台清明，心魔自消。

木质的房门在他的面前合上，最后的一瞬间，侠菩提看到的，是榻上少女眼角的一点微光，楼尘看到的，是侠菩提眼中终于一视同仁的温柔。

不同于众生，却又归于众生的温柔。

他知道她醒着，她也知道他知道自己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