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类的身躯去挑战人工智能,这个跨时代的场面其实并没有多少围观群众。医生倒是做好了治病的准备,虽然有点疑惑,但既然这是教主的命令,那他当然会全力执行;甚尔坐在不远处,而几个孩子都被赶回去睡觉,相较于他们两个是自由职业者,这群小孩每一个都还在上学。

没有“第一手天元”的极限操作,她很稳妥地在棋盘边角的位置落下一子。对面的人工智能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粘”在了她的旁边,考虑到电脑演算性能的限制,每一子间隔时间极限为三分钟,倒计时在围棋软件当中直接设定好,不需要像是面对面比赛那样手动去按计时钟。

每一落子都经过复杂而缜密的计算,浅葱色的瞳孔当中泛起异样的色彩,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到电脑风扇运转发出的微微声响。

甚尔注视着对方的背影,就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那个时候他对“人生”和“将来”都毫无期待,活着只不过是维持最基础的生理机能,待在禅院家那种恍若垃圾堆一般的地方,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也将会和其它被视作垃圾的人一起死去。

感情、期待、将来、家庭……孩子。

这都是自己被面前这个人所教给的东西。

他被慷慨地赋予了整段人生。

三个小时的时间转眼过去,一瓶葡萄糖之后,阿镜还接连吃了好几块巧克力,到最后就连甚尔都能感觉到对方体温的异常,但他又不好打断,关键时刻哪怕自己发出多余的声音都有可能会打扰对方。这是类似于“入定”的修行——早些年来旁观一些人练习简易领域的时候时有看到,就像是不能轻易把梦游当中的人叫醒,此时此刻也不例外。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去准备冰块、换洗的毛巾和用来缓解疲劳的蒸汽眼罩。

前路山重水复,前路又或许是千难万险,虽然心底里认定了“保持现状就很好”,但如果继续走向更远的地方是她的愿望,那他也绝不会成为这条路上的阻碍。

反转术式一刻也不停地运作着,在高效率耗能的情况下还在源源不断地填补针着新鲜的大脑供应。损耗和供给在此时此刻达成了精妙的平衡,食物和注射进来的葡萄糖被迅速分解为能量,随后化作咒力,最后又变成这种未来观测的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