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谁都清楚,相处的这些年里,他大概是整个禅院家最熟悉未来视运作方式的几个人之一。

“无法伤害禅院家的成员”这个束缚看似天衣无缝,甚至这个束缚的权限高于因为欠款而构筑起的誓约关系,但只要他还永远都流着这个家族的血,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成为这个束缚的漏洞。

禅院家没有人会去看一个透明人,这意味着作为那个透明人,想要发起奇袭会非常容易。

他垂下头,看着已经陷入沉睡的另一个人——永远精准,缜密,从容,算无遗策,到现在为止,甚尔终于有点理解镝木家那群人将这家伙奉若神祗的理由。只要彻底放弃动脑子,一切全由对方来遴选的话,说不定确实可以用最轻松的方式来抵达安全平稳的将来。

但是会不会有那么一丁点可能性,甚尔不抱希望地想,会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让这个勿忙而仓促的婚姻届还有利用之外的其它理由。

他直到现在都没有自己突然已婚的实感。虽然孔时雨的玩笑话和调侃平均半小时一个,另一位当事人也从容甚至挺开心地接下了话茬,但这更像是结束了一场大战之后的放松,而非别的什么。

就像是一开始在诸多选择当中来到禅院家一样,或许是为了避免青森的那一小片居所被咒术师所破坏,或许是为了保护更多人不被牵连其中,而现在的这一纸婚姻届也是类似的东西,是权衡利弊之下的产物,是无数前路当中的最优选。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这已经够好了,是以前从未想过的命运的馈赠。

这种平稳的心情很快被打破,他发现睡着的那位体温有点不正常。

“喂,稍微醒一醒。”

甚尔轻轻拍了拍她的侧脸:“你在发烧。”

“要去医院吗?”

孔时雨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眼力的副作用:“可以在附近的高速出口下车。”

“医院治不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