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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了声,走向费力坐起的治君。他套上病服,撑着手术台边沿下地,却踉跄一下差点摔倒,被我千钧一发间扶住。

我紧紧握着他隔了层衣物还是十分冰冷的手臂,看着由于镇静药物过量而呆呆垂着头的治君,用力咽下淤塞在喉头的燥怒,拼命缓和情绪。可是,下一秒,那些沉重的情感就翻了倍地喷涌上来,让我霎时停住动作。

在周围用以检测“非常规”的仪器跳出提示前一刹,一只手稳稳扣住了我手腕。

治君抬眸轻轻看了我一眼。肌肤接触,传来一阵冷意,使我陡然清醒,即刻去瞟仪器。

那些屏幕好端端地暗着,只有护士长压低声音呵斥:“小森,磨蹭什么!”

我低头道歉,扶着似乎控制不好身体、走得歪歪扭扭的治君沿着另一条通道返回了医疗点。

前台的护士小姐换了一副炽热数个八度的真诚笑容,和我打招呼:“小森前辈,辛苦了!需要帮忙吗?”

她作势要走出前台来扶治君,我立即模仿着小森小姐的声音客气疏离地阻止她:“不用了,你把他的病房号告诉我就好。”

得到了号码的我在护士小姐眼巴巴的目送中拐进病房,关上门。

单人病房里只有我和治君,还有墙角默默运作的监控,但我已经顾不上思考监控了,理智最后提醒我监控室一般只有检修和需要查找什么才有人,就痛快让位给决堤的情感——在我反应过来之前,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恐惧残留的心悸仍然让我止不住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一味抽泣着。

太难看了!在治君面前头一次失态,我一面埋怨着自己一面庆幸还有口罩挡着,抓紧他的两手怎么也不肯松开,抽出来给自己擦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