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会自己平静下来。

待他躲进自己认为安全无虞的阴影里。

情绪平复之后,他坐在他和奎妮那张长椅上,一个人静静看着落日。

这张医院的长椅变成了他和奎妮的长椅,落日也是他和奎妮的落日。

只是这次她没有坐在他身边。

他想起奎妮几个月前刚刚苏醒的样子。其实他经常想起她,巡查病房的时候,思考手术方案的间隙……哪怕她就跟他在同一栋医院里,他仍会想她。就像现在。

“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奎妮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那天阳光如金、如水,从此在他的血液里咕咕微响着流动,只有他知道,那里面封藏着他最妄想的美梦中也从未祈求过的温暖而绮丽的光。

他当然是早就察觉到奎妮的不寻常。

他去找过格拉斯曼,在格拉斯曼晒满阳光的办公室里坐着,什么都没说。

格拉斯曼却洞悉他沉默的询问。

格拉斯曼告诉他,奎妮也许和我们不一样,但她永远不会伤害他。

这个他当然知道。仍然不说话。

格拉斯曼轻轻微笑,说:“我想奎妮很喜欢这里,并没有想过离开。”

他心满意足地离开格拉斯曼的办公室。

但奎妮突然提出去纽约的时候,他仍然很害怕。

这个世界总是充满意外,人们兀自规划自己的生活,将未来勾画得美好而充满希望。

而现实只负责做一件事,那就是用这样那样的意外打破它。

肖恩对生活中的很多事懵懂未知,但他懂现实和意外。

奎妮跟他们不一样。那就不一样好了。肖恩一点也不在意,因为他也跟别人不一样。真正让他害怕的,是这不一样也许会让他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