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参观这里的时候,才18岁,一个人来,方向感不好,迷了几次路,”我把迷恋的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想起了旧日的往事,不由自嘲的笑了笑,指着海神喷泉一角被高高绿化墙遮住的林荫小路,那里只有走近了,才会看到被修剪得十分盎然的拱门和绿色长廊,说道,“然后在那个地方,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画家。”
“画……画家?!”不知怎么的,言守箴似乎对这个职业十分的敏感,不仅嗓音变了,连随意斜靠着的姿势,都换成了生硬的站姿了。
“嗯,对啊,”我有点奇怪他的反应之大,“怎么了?”
“没什么,你说的奇怪的画家,他怎么奇怪法?”言守箴清了清喉咙,似乎在极力掩饰什么,可是,他有什么是需要掩饰的?
我一时疑惑不解,却也没有深究,目光定在记忆中的那个方位,又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笑着说:“别的画家啊,都是画美泉宫,画游客,画海神喷泉里的众神雕像,偏偏他啊,在画一只蜗牛!”
言守箴静静听着,没再追问,仿佛一开口,就会惊扰了我的记忆似的。
“你都不知道,那一整幅画,全被一只驮着大大贝壳的蜗牛占据,画面很单调,他却画的很入神,好像他就是那只蜗牛,背负着什么让他喘不过气的重担似的。”我轻轻吁了口气,时隔多年,再想起那幅让我喘不过气的画面,我仍旧觉得好像身陷四面楚歌的困局里,迎面有股难以言喻的泰山压顶堵住了全部的生路。
当时的我胆战心惊,仿佛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要陨落在我的面前。
“然……然后呢?”大概是风有点大了,我竟然觉得言守箴的声音里依稀有点喑哑。
“然后啊……”我有点不好意思,脸上很是尴尬,“我……就赏了他一点钱了,后来才想起来,我没钱回去了……”
那幅画给我的震撼实在太大了!我一个不懂画的人,都几乎能感受到那幅画溢出来的窒息感,于是很冲动的将身上所有的钱财都给了那个落魄的画家,其实也不多,就400多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