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范殊眼里忽然闪过一丝光亮,但随即又暗下去。
“成王败寇。从开始谋划的那刻,我已将死生置之度外,一个将死之人,公主又何必在意小节?”范殊哑着嗓子说。
他虽狼狈,气度却不减,即使腿上疼的厉害,每说几个字就要吸一口气,神色却始终淡然。
李燕燕示意狱卒去解锁,叹了口气,道:“范相怎知自己是将死之人?”
范殊一愣,抬眼在李燕燕脸上反复看了几遍,终于一笑,自嘲道:“我执掌过大理寺,谋逆该当何罪,还是知道的。”
“既知是谋逆,为何还要做?”
“为何?”范殊音调陡然升高,眼神也锐利起来,“岑骥继承皇位,本就名不正言不顺,若他能做个明君也就罢了,可他举国以降,把先帝打下的基业拱手让人……我不忍见江山旁落,难道还做错了吗?”
他摇头:“公主与我辈立场相悖,你眼中的谋逆,在我看来,不过是尽忠,范某问心无愧。”
“……尽忠?”
李燕燕细细咀嚼这二字,忽然嗤笑:“范相当初在白石山,自觉委身尘埃,心不甘情不愿,谈何尽忠?那时你修渠引水、灌溉田园,难道为的是帝业永固?”
“不,”她神色渐冷,“你那时哪里想过什么王图霸业,无非是为了自己吃饱,身边人不挨饿罢了。范相麻衣草履、食不果腹时,心中尚能装下三寨济民,如今高官厚禄,心里却只有一家一姓的江山了!”
“范殊,你反岑骥情有可原,反我、乃至反我皇兄,也还不算太离谱。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岑骥北伐外族时断他后路,不该阻挠我送粮赈济灾民。你应该羞愧,因为你不但对不起古大哥,更对不起天下苍生。你罪该万死,罪名不是谋逆,是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