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青一愣。
岑骥修长的手指沿着药盏边沿打转,指腹碾在细瓷上,像在抚摸什么活物一样……
“你也留下。”他淡淡地命令。
说完,也不顾李燕燕主仆二人惊讶的目光,岑骥低着头,冷道:“嗯,你对。蝗灾来了,契丹人也很可能会攻破幽州防线。”
“呵——”他冷笑,“我说去抢别人的粮,确是说笑……你拿百姓身家性命要挟,赌我不忍见举国受难,你又赌对了。我确实需要你那笔粮,宁儿、安儿、古大哥家眷,田婶子,全军眷属……我既然应承下来,就不能拿所有人的性命胡闹……很好,你赢了。”
语气很平静,每一个字都咬的很轻,却明摆含着怒火。
李燕燕有些奇怪。
岑骥错怪了她,她才应该生气的吧,怎么反而是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之前两天,大概已经有探子先回报了,岑骥的态度明明是在软化的。
可无论怎样,既然他承认了,李燕燕也没有得理不饶人的习惯——岑骥愿意接受她的粮食,那也就是会带兵北上,抗击契丹……
至于他们之间的恩怨对错、误会怄气的事,着实不需要太在意,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她其实是个很大度的人。
李燕燕想着,在岑骥身侧坐下:“你去探过契丹人和蝗灾的信儿了,想必也相信卢庆沅是真死了吧……你看,我说的都是实话。对付契丹的战法,郑国昌将军钻研多年,结成十几册的兵书,我叫他快马加鞭送来……只要你递一封书信给皇兄,表达归附之意,然后粮草——”
“为什么?”岑骥打断了她。
“什么?”
“我想了很久,想不透,整日心神不宁。”岑骥自嘲地笑,“为什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