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旺挠挠头:“将军吩咐的,说晚上睡不好……没事,我特意叫人送的药酒……”
在李燕燕谴责的目光下,潘旺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小声争辩道:“……才一杯,喝了就躺下了。”
李燕燕叹气,无奈地说:“去东厢候着吧,我进去看一眼。”
潘旺松了一口气,立刻带人走了。
……
房里只在外间留了一盏灯,灯火幽暗跳跃。
借着昏黄灯光,李燕燕小心地绕过屏风,见岑骥只着里衣,斜靠在榻上,眼睛闭着,呼吸均匀绵长,似乎已经睡着了。
床榻边上放着酒壶酒杯,酒杯一望见底,李燕燕提起酒壶掂了掂,空的,无法判断潘旺说的是真是假。
她摇摇头,放下酒壶,坐在脚踏上,看向安睡的岑骥——昏暗的光将他所有的棱角都融在夜色里,眉目都化成了清浅疏淡的线条。
他近来清减了许多,又因为晒不到太阳,肤色略显苍白,下颌连着脖颈的一段,在光下泛出玉样的色泽。再往下,领口微敞,一缕黑发搅在其间,发丝下昔年的旧疤痕依稀可见。
头发……李燕燕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再次皱起。
潘旺他们这些男人打仗是一个赛一个的好手,服侍人却总是差些,岑骥头顶发冠在沐浴时摘下了,大概想着之后睡觉还会弄乱,便只胡乱束在脑后,束得太散,才有一缕发丝跑进衣襟里。
她转身,跪在脚踏上,小心拈起发丝,轻声说:“那我三天后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