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殊眉头微微皱起:“阿蕊娘子有何高见?”
李燕燕呷了一口茶,道:“我不懂事,胡思乱想,想古大哥若有意续弦,这倒是一桩天设地造的好姻缘。”
范殊手一抖,差点打翻茶盏。
“慎言!”他压低声音,厉声道:“胡夫人还在,说什么续弦?!”
李燕燕喟然,这番游说,绝不是令人愉快的事。
她心情沉重,却还是直直迎向范殊的目光,说:“范军师精通医理,胡夫人是否大限将至,您比我更清楚。古大哥愿不愿意为了云中孤城,对抗河东,四面出击,您自然也比我更清楚。”
“大家都说,张将军在云中,把能抢的都抢了,不得民心,空据几座城池。现在以雁北为聘礼求娶徐女,用徐承意自己的城卖他一份人情,换来两方和平——如果一定要退出雁北,举重若轻,兵不血刃,不好吗?难道非要以血战收场?双方将士,谁又没有父母妻子,谁愿为了注定要退的战役抛尸疆场?”
“你想的很好,可是……”范殊眉头紧锁,“古帅与胡夫人患难夫妻、恩爱甚笃……”
李燕燕垂首,淡道:“入河东,与徐承意谈和,再到六礼走完,也不会太快吧。而这一切,要瞒住一个卧病在床,每两三日醒来一次的人,又能有多难?徐女差一步封后,天底下心思活络的人,早该趋之若鹜了,再说,天子兴许也会反悔……这事等不得,既要示好,就要做第一个示好的。”
范殊神色阴郁,显是把话听了进去,思忖道:“徐承意想让女儿嫁入天家,我们求娶,他不见得就应允。就算结成婚姻,以他狡猾凶暴,未必以后不来侵扰。”
李燕燕摇头:“徐承意稳扎稳打,只为一朝扬名、封侯拜相,此番进长安勤王,却先丢头功、后毁皇陵,名利双失。这时抢先修好,古大哥俯首为婿,徐承意会越发不平,认定天下人知他劳苦功高,而皇家有负于人——无论婚事成否,只要求娶,他最恨的便不会是古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