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庚说灵旗,你已满十五,当亲政了。当初我受命摄位,便已与天上诸神、宫中士大夫都说清楚,待你长大成人,便一定将这位子还给你的。
灵旗觉得严阵以待的自己很滑稽。一边乖顺地说,听哥哥的,一边从床上将粗长的铁链拉了过来。
听见铁链曳地、一分分切割过来的吱哑之声,公子庚瑟缩了一下。
我听哥哥的,哥哥也要听我的。灵旗柔声说。我可以即位做楚王,那哥哥也要在这寝宫里,日日夜夜地陪着我,不许走。
六
楚太子灵旗将亲政了,诸侯各自探出了脑袋,他的舅家齐国更是一马当先派来了观礼的贺使。
灵旗设宴于女歧之台。水雾氤氲的池水上仙山朦胧,姜夫人也难得地露面,她虽然不算年老,但长年不见日光,困于方寸之地,似乎已令她很憔悴。灵旗根本没有看她。
他很细心地盯着眼前的炉火,要为公子庚温一壶酒。楚地湿寒,哥哥总要在睡前喝上一杯暖暖的酒才能入眠。
齐国的使者或许是得了齐王的命令,特意要来瞧一瞧姜夫人。彼在姜夫人和公子庚之间看来看去,最后没能掩盖住悻悻颜色。
灵旗能猜出他在想什么。蕞尔蛮夷,不知礼仪,翁娶媳,弟欺兄。公子庚有德行,美姿仪,若当初能与姜夫人成婚,得了齐国臂助,或许今日已是真正的楚王。
而不必给他这个跋扈残忍的弟弟做保傅。
灵旗盯着那火,火苗袅袅娜娜像在跳一场神舞。他忽然嘴角一勾,对阶下众臣道,听闻当年母亲乘船到此,是哥哥执灵旗在云台上作东皇太一之舞,以迎神贞吉。今日孤也想求上一卦,请哥哥以神舞占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