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白琅就觉得镜面开始模糊,边缘处甚至隐隐发烫。
她觉得很难受,那股气息带来的压抑感几乎攀升到了极致。仅仅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原本干净平滑的雾中就凸显出了无数张空白的脸。这些空白面具之下仅有一身及地的黑袍,他们从蘑菇底下钻出来,从巨岛上爬下来,还从龙骨缝隙里以扭曲的形态攀援而上,密密麻麻,飘忽不定。
最可怕的是,明明他们在镜中前行着,镜外却依然一片宁静。
“取器!”钟离异在她背后提醒。
白琅之前担心的情况出现了,她反身取器的空档,手中镜面忽然破碎,一只手从镜子里伸出来,腕部以上都被黑袍严严实实地覆住,那张空白的脸猛然贴近她。
钟离异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翻身跳下羊背。鬼之野也瞬间化作人形,十指间有红线射出,稍稍阻挡了无面人的攻势。
白琅双脚落地后直接取器,蛇首蠕动了一下,刺骨穿心的疼痛从手心爬上脊椎骨。她低头一看,发现整个手掌都被蛇牙穿过,血淋淋的一片。
她哭着质问钟离异:“你行不行啊?疼死我了!!”
“认真点。”钟离异神情凝重,“咬你为了取你权鸩强化我的器身。再者,我有雇主,你僭主取器肯定会被反噬,流点血很正常,伤口不要碰到染毒的刃口就行……”
白琅看着从自己手背穿出来的森白蛇牙,觉得这根本称不上“正常”,而且到时候打起来怎么可能注意得到伤口、刃口的问题?
难怪折流很介意钟离异的罪器之身,还一再强调他有雇主这事。
她忍痛再取一镜,对影成八卦阵型,眉心擎天心经微微发光,八方场景清晰可见,那些肉眼不可见的无面人正朝他们接近。无面人动作很奇怪,就像踏过某个泥沼一般,艰难而迟缓。白琅盯着镜子,总觉得他们不仅仅是距离上的“接近”这么简单——毕竟刚才有个无面人直接突破空间,从她镜子里爬出来了。
他们的“距离”,和正常人感官中的“时空的距离”似乎有所不同。